他轻轻弯下腰,捡起吹笛人留下的竹笛,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
吹笛人的实力并不强,仅仅只有并级的程度。而他能够操控血童的原因,全在这只竹笛上。笛身光滑精致,但所用的材料不过是普通的竹子,看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叶空将竹笛收好,取出一副青铜鬼面,将之戴在脸上,继续向林中深处走去。
风,轻轻吹过。
树木摇晃不止,大地轻轻颤动,仿佛有什么存在,在警告他不要再前进。
但叶空,仍向前迈出了一步。
而后,天地异变。
脚下的土地,忽然之间变为沼泽,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陷,很快整个人都被沼泽所吞没。
叶空的视野内失去了一切光明,致命的窒息感袭来,他默然无声,以手指天。
“剑来。”
距离此地万里之遥的高山之上,插着一柄黑剑。而黑剑的一旁,有一位中年道人正在与自己对弈。
锵!
黑剑轻微一颤,一声剑鸣冲破这天穹。中年道人微微侧目,眼中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
黑剑破空而去,数息之间,便已横跨万里,来至这曹和县西山的上空,瞬息落在叶空的面前。
叶空缓缓伸出手,握住剑柄,低声而言,道:“万象。”
黑剑顷刻之间碎成粉末,而后沼泽如同镜子一般被打碎,叶空的双脚重新站在大地上,并且在他的四周,无数长剑似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下冒出。
叶空全身缠绕着金色的雷芒,苍白的长发随风而舞,一双金色的眼瞳似能看破虚妄,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一道巨大血影。
血影的主人有着一张中年女子的脸,此刻以忌惮无比的目光盯着叶空。她的上半身仍是人身,但下半身却似蚂蚁。
“无名!”
她低声咆哮,声音如同野兽般嘶哑。叶空随手将一柄长剑从大地之中拔出,朝着她而去。
“你不该以真身来见我的。”
叶空温声说着,但那双金色眼瞳之中,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插手此事!”
她大声质问着叶空,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叶空没有回答她,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他可以在江湖之中逍遥自在,如今却被束缚在朝堂之中。虽为论外,但一身实力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所以至少,让他现在尽情享受一下吧。
什么阴谋算计,什么朝堂之争,所有一切琐事被他尽抛于脑后。他凝视她的眼神从漠然变成热切,心中战意冲天。
她不再喊叫,她看着眼瞳中似有战火燃烧的叶空,心中明悟。
她曾经也是一位武人,如今虽已退隐江湖,但她也体会过那种感觉,那种遇到对手的兴奋。
那就……战吧!
她咧嘴一笑,明明拥有着臃肿的身躯,但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即便是叶空,也只能以肉眼捕捉到一道残影。
叶空眼瞳剧烈一缩,下一刻起,他的胸膛就遭受到袭击,清脆的骨裂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止不住地咳出鲜血。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凝视着眼前的她。敌人的力量和速度都在他之上,但真正高手的对决并不是看这点简单的东西。
她没有给叶空太多的喘息时间,在叶空落地半息之后,她又一次地冲了过来。这一次,叶空极力睁大了双眼,终于不仅仅只是捕捉到她的残影,而是清楚看到了她的攻击轨迹。
但也仅仅只是看到。
他受伤的胸骨再次断裂,这一次,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大量的鲜血从叶空的口中咳出,而她则是一把抓住叶空的脑袋,狠狠地就往地上砸去。
而就在这时,完全落入下风的叶空却是咧嘴一笑。他身上的金色雷光突然炸裂开来,就连自身的安危也不顾,仿佛要与她同归于尽一般。
雷光消散后,她仍站在原地,只是手臂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之中,还残留着一道深深的狂雷剑意。
而叶空,只剩下一具化为焦炭的身体。
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变得异常难看。
“不错,你很厉害。”
一柄长剑前的土地突然开始松动,随后一只手臂从大地之中探出。而后以这只手臂为支点,叶空就像是从坟墓之中爬出来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本以为能够无伤打掉他的一条命,没想到最终还是受了伤。
这就是【万象剑墓】,在这片名为剑墓的天地内,叶空所领悟的每一道剑意,都相当于自己的一条命。
“那么,继续吧。”
叶空的身体外表开始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一息过后,便凝结成一具冰铠。
此为,冰霜剑意。
但,不仅仅只是如此。
他的手心之中同样有金色的雷霆凝聚,常态下他只能一次使用一种剑意。但在剑墓内,每死一条命,他能使用的剑意就会多一种。
但这种加成,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通过一条命的代价,叶空已经差不多估算出对方的个体实力,大概是在狂中位的程度,与嬴心素相当。
而与他交手无数次的嬴心素,目前最高的战绩是将他杀死三次,也就是在他同时使用四种剑意的时候落败。
不知道今天又会死多少次呢?四次?五次?亦或者是六次?总不可能是七次吧?
叶空咧嘴一笑,双手掌握雷霆,主动朝着她而去。
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大大延缓了她的动作。她的速度不再是那么难以捕捉,已经逐渐可以看清楚了。
三息后,她的身体开始出现第二道伤口,同样是被叶空以狂雷剑意所伤。
源于天师府【五雷正法】的狂雷剑意,本身就对她这种修成邪法的人来说有着巨大的伤害。但她仍是凭借自身的强大体质,以庞大的血气去消磨这狂雷剑意。
但这场战斗,仅仅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