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王生并没有撒谎,那究竟是什么能让一座荒庙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他突然察觉到某种目光,抬头向上望去,目光与一只站在屋檐上的乌鸦对上。它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叶空看,一旁跟随而来的捕快连忙挡住叶空的视线,道:“大人,还请不要与乌鸦对视!”
叶空将目光落在捕快的脸上,道:“为什么?”
“它们……会带来厄运的。”
捕快言语间十分含糊,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地让叶空不要去和乌鸦对视。叶空笑而不语,也不知有没有将捕快的话听进去,只是他并未再与那只乌鸦对视,继续向县衙的方向走去。
捕快见此,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没走多久,叶空又停下脚步,突然开口说道:“你可以先走了。”
捕快神色一愣,奥:“大人,这……”
“我说,你可以走了。”
叶空的语气透露出强硬的意思,捕快闻此,也只能独自离去。叶空一直目送着捕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才低声与邪娅说道:“今晚你就盯着王生,若是有什么特殊状况,及时与我联系。”
邪娅眉头一挑,叶空怀疑王生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但他就不怕自己离开,留下孤身一人的他会遭遇什么危险吗?
但她并未将心中的疑惑道出,无论叶空究竟是怎么想的,都与她无关。况且,如若不是见这位状元郎有些意思,她本是不会来的。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隐藏的手段,那岂不是……更加有意思了吗?
叶空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邪娅离开,他也没有向前走半步。
突然之间,他再次抬头向上望去,又一次地与那只乌鸦对视。它有着一双独特的血色眼瞳,在这一刻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叶空微微眯起双眼,这只乌鸦似乎拥有灵智,莫非是某种异兽?
他曾于天一道内观看过《异兽录》,但并没有一个能与眼前这东西对上。不过天下异兽何其之多,总有那么几个未被记载过的异兽也不足为奇。
便先看看幕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吧。
叶空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但他所去的方向并非是县衙,而是往县城外面走去。
依照王生所言,他那晚是去了西边的山丘。当叶空来到山脚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夕阳,随后往山上走去。
叶空一步一步地走着,在他的感知中,那只乌鸦同样飞了过来,始终盘旋在他的头顶,就好像是……在监视他一样。
当夕阳落下,明月缓缓升起,叶空也走到了山林深处。
林间的晚风轻轻吹来,带来一丝阴冷的气息。寂静的树林之中,却仿佛有一阵笛音响起。
叶空没有动,他缓缓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已经化为了金色。而那笛音,却是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张县令的话终究是对他产生了影响,现实与虚幻的交错让他不得不维持剑心的运转,才能勘破虚妄。
“嘻嘻。”
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声诡异的孩童嬉笑。叶空瞳孔轻微一缩,他如今明明已经在运转剑心了,为何还会听到?
而就在这时,一道血色的身影突然从山林深处冲了出来。叶空目光一凝,那道身影的主人正是一位血童。
他的掌心之中有一道蓝色的雷芒凝聚,一掌打出的方向却不是血童所在,而是盘旋于他头顶的乌鸦。
“嘎!”
雷芒击中乌鸦的躯体,焦黑的身体从天空落下。与此同时,叶空左手向前一抓,便将冲到自己面前的血童脑袋扣住。
覆盖雷芒的掌心触碰到血童的脑袋上,却被血童身上携带的煞气所腐蚀。叶空眼瞳轻微一缩,如此重的煞气,光是二雷状态已无法将之制服。
他掌心之中的雷芒瞬息而变,化为紫色雷霆,与血童身上的煞气开展激烈的交锋。叶空打量着手中不断挣扎的血童,目光微微闪烁不断。
眼前的这个血童,明显有着接近凶级的程度。而如果它真的是【血蚁育巢】的产物,那么它仅仅只是一个蚁兵罢了。
“呜!”
叶空突然感觉耳膜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目光微变,刚刚的声音……是笛音?
当笛音响彻整间林子,被他所抓住的血童也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叶空眉头一皱,手中的雷霆又化为金色,将血童彻底镇压。
“不知阁下是天师府的哪位高人,为何要掺和我大夏国事!”
一道身影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叶空定睛一看,却见此人的眼眶空无一物,里面的眼珠子早已被挖了出来。而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竹笛。
叶空目光微动,听他此言,应当是将自己的狂雷剑意与天师府的五雷正法弄混了。这倒也是,除了像嬴心素一样的个别例子,寻常武人若是只凭气息感应,只会下意识地认为是天师府的五雷正法。毕竟他的狂雷剑意,正是从此法之中领悟而出。
他随即斥喝一声,道:“尔等炼制如此妖邪之物,还敢狡辩!”
“可笑!”
吹笛人听到此言,却是嗤笑一声,出言嘲讽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自诩超脱俗世的出家人,又怎么能知道我等的苦心!”
叶空眉头轻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究竟有何等苦心啊?”
吹笛人脸色明显一愣,随后脱口而出,高声喊道:“不对,你虽会五雷正法,却不是天师府的人!”
他喊完这句话后,又似乎联想到什么,神色剧变,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叶空暗暗啧了一声,他居然给忘了,天师府的道士遇上这种情况,是不会废话的。
眼下身份疑似已经被识破,叶空自然不会给此人逃脱的机会。他脚下的大地瞬息而裂,随后整个人化为一道雷光,半息之间便来至吹笛人的身前。
吹笛人立即停下脚步,咬牙说道:“你当真不肯放过我?”
叶空轻笑一声,道:“身份都被你识破了,你还觉得我有放过你的可能吗?”
吹笛人咬了咬牙,阴沉着声音说道:“你既是天一道人,为何还要管这俗世之事!”
叶空嘴角轻微上扬,温声而言,道:“我今日只是想与阁下切磋一番,与其他事情无关。”
吹笛人心中顿时大骂不停,如此狡辩之言,此人的无耻远超自己的想象。
他眼中露出决然之色,将竹笛放在嘴边,开始吹奏起来。叶空倒也不慌,任凭他在那吹奏,眼中露出一丝戏谑之色。
周围突然开始风吹草动,紧接着三个血童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叶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仅仅只有三个吗?
算上他手中的这一个,总共也不过是四个而已。是吹笛人只能操纵四个,还是这五年来他们只制造出了四个血童?
若是后者,那就不应该了。如果五年时间只能造出四个血童,那【血蚁育巢】就彻底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这本就是为培养出嗜杀的军队而创造出的养兽之法,绝不会只有这等程度。
“我很失望。”
他轻声说着,操纵狂雷剑意,仅仅一瞬之间,那三个血童便被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吹笛人默然无言,许久之后,他却突然狂笑不止,道:“你留着它们的性命,难不成是留着一丝能将它们重新变回人的希望吗?”
叶空静静地凝视着吹笛人,淡淡道:“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吧。”
“无名大侠,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你的剑,根本就救不了这天下!”吹笛人的表情变得无比癫狂,大肆高喊着,“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武人,只会让这个已经开始腐朽的国家更加腐朽!”
叶空脸上的神色毫无任何动容,语气平静道:“所以,你是不打算说咯?”
“怎么?你要杀我不成?”
吹笛人不断挑衅着叶空,仿佛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动手杀了自己。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