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谈这些干嘛呢?我不是也只是好奇,你曾经当过兵吗?”花小绾打断了那个人的回忆。

“嗯……的确我不应该继续说下去了。这件事情对于你们人类来说,还是烂在肚子里最好。”

花小绾:“……”

“啊……你说当兵的事吗……但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当兵,那是我最后一次经历的黑暗……也许吧……”

……

半年前……

……

战争胜利纪功碑(东方联盟在夺取叙拉古控制权之后,在最后一场大规模战役,也就是盖伦格战役结束后,在港口码头广场的万人坑之上树立了纪念碑。在叙拉古共和国垮台之后,这座纪念碑被叙拉古临时政府拆除并转移到了独立战争纪念馆,在那里永久的展示,用以来控诉当年人类的暴行),隐没在灰蒙蒙的雾海里,两江汇合处的港口,被浓云迷雾笼罩着。这个阴沉沉的早上,把人们带进了动荡年代里的又一个年头。

在这个异常繁华的市区里,尽管天色是如此的晦暗,但街头上还是照列挤满了行人。

“卖报,卖报!《共和日报》!《和平日报》……”

赤脚的报童在雾气里边跑边喊:“看叙拉古往何处去?……看卡尔德原子弹军事演习,第三次南大陆内战即将爆发……”

“看警备司令部命令!新年期间,禁止放爆竹,禁止放烟火 烟防火警!”

“快看本市新闻,公教人员困年关,全家服毒,留下万言绝命书……”

在川流不息的人海里,一位匆忙走过的中年人。便是他,新江。

今天他没有穿工作服,茁壮的身上,换了一套干干净净的蓝布装。

穿过这乱哄哄的街头,他一再让过喷着黑色尾气的公共汽车。这种破旧的柴油车,轧轧地颠簸着,发出刺耳的噪声,加上兜售卡尔德剩余物资的小贩和地摊上的叫卖声,仓仓皇皇的人力车夫的呐喊声和满街行人的喧嚣声,使得新年的街头,变成上下翻滚的一锅粥。

新江心里有事,急匆匆的走着。

可是满街光怪陆离的景色,不断的闯入他的眼中。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部张灯结彩,高悬着大字装饰。

也不知道是哪家别出心裁的商行带头,今年又出现了往年未曾有过的新花样。

一条条用崭新的万元大钞连接起来的长长的彩带居然代替了红绿色的彩绸,从雾气弥漫的一座座高楼顶上悬挂下来。有些地方甚至用了才出笼的十万元大钞来代替万元大钞,仿佛有意欢迎这即将问世的百万元大钞的出台。

也许商人算计过钞票比红绿彩球更便宜些?

可惜十万元钞票的纸张和印刷,并不比万元的更大、更好,反而因为它的色彩模糊,倒不如万元的那样引人注目。微风过处,这些用钞票做成的彩带满空飞舞,哗哗作响。这种奇特景象似乎并不犯忌,所以并不像燃放爆竹和烟花那样,被官明令禁止。

新江不屑去看更多的花样,任凭那些大字招牌,在凌冽的寒风中哆嗦。

谁都知道在那些招牌贴出之前,几乎所有的商品价格标签后面都增加了一个“0”。而且那些招牌的后面,谁知道隐藏了多少垂死挣扎、濒临破产的苦脸呢?

几声拖长的汽车喇叭,惊动了满街的人群,也经散了一群抢夺烟蒂的流浪儿童。

新江不经意的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警备车,飞快的使过街道,后面紧跟着几辆同样飞驰的轿车。轿车上插着卡尔德国旗,凃有鲜明的字样:卡尔德新闻处。

这些轿车,由全副武装的军用警备车开路,驶向市政厅。去参加市政当局为“盟邦”举行的新年招待会。新江冷眼望着一辆辆快速驶过旁边的汽车,仿佛从车窗里看见了那些常到港口码头广场去的卡尔德人。

这时,他忽然发现,最后一辆汽车上被贴着一张叙拉古语大字标语:“滚出叙拉古!”

“呸!”新江向那汽车碾过的地方,狠狠的吐了一口痰,然后穿过闹市,继续朝前走。

他向往临近市中心的住宅区走去,在一家药店旁停下了脚步。

他伸手按了按电铃,等了不久,黑漆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一位穿着藏青色衣服的老人,披了一件大衣出现在门口。见了新江,微微点头,让进去。关门以前,又习惯的望了望街头的动静。

“江子,你来啦……”

“甫大伯,我过来给我爸取点儿药。”

“嗯……行……你等会儿……”

新江坐在客厅里,甫大伯面对着一排排药柜翻找着。

“你看报了吗?昨天你们那里又起火了?我看这里面另有文章,你说呢?”

新江摇了摇头说道:“是……”

“看你这一身打扮,店铺应该已经关了吧。”

“没错,取完药我就回家。到年关头了,这上面不安稳……你要多注意一下……”

“我……反正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会有什么呢……”

……

新江取完药,往城北大门走去。

在路过北区大学街口时,新江惊奇的发现那里贴满了学生们的布告。

一张最大的红纸公告上写着一篇通讯,而这张公告上被涂上了另外的口号:“造谣!”

旁边又被贴上了另一种标语:“保卫言论自由,反对内战!”

附近还有许多针锋相对的标语,显示出不同势力间激烈的斗争。他还看见一些壁报,可是有的被撕坏了,有的被油漆涂着:“敌匪言论”“侮辱总统”“破坏政府威信”。

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近日有一小伙匪军在盖伦格周围流窜,已被政府军击退,盖伦格防线,固若金汤。”

“自总统坐镇以来,连克三城,目前卡尔塔尼塞塔省会以宣告收复。”

再往北就是工厂区了,和之前经过一样,仍然听不见嘈杂的金属撞击声和电动机嗡嗡的低呜,厂里面的工人不知道早就跑到哪里去了。

新江也曾经在这里当过半年的工人,在这控制森严的工厂里,直接接触到死气沉沉的黑暗世界。

高级职员们穿着卡尔德式军装,一天到晚跑金融市场,投资、操纵、贪污、囤积……疯狂的**着人民的血汗。

厂里只有几间冷落破烂的车间,到处都是杂草。几百名工人挤在破就不堪的工棚里,拖儿带女,无处可去。

工厂的布告栏附近,被贴上了愤怒的标语:“我们要吃饭!”“打倒血奸和反动派!”

和功能标语贴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纸色发黄的陈旧布告,最大的一张上面写的是:国防部南方集团军通令。

“罢工要停工,没有罢工也被停工……”新江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布告上面有人用红色铅笔写了两个大字:“放屁!”

旁边又是一张被撕掉的布告,就在被撕掉的地方还写着一行粉笔字:“不许停工,立刻开工!”

……

天色快黑了,城区也只剩下了稀数的几个微光。

今天看来是回不了家的,新江也只好找了一个路边的旅店打算休息一下。

旅店的外面是一个报刊亭,几个大学生的在那边聊着天。

“省大要罢课?为啥子?”

“特务行凶……”

新江正要听下去,报刊亭的老大爷就把几个学生给赶走了。

“呜!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滚远点!”

新江只好作罢,走进了店里。

黑夜中的盖伦格,灯光暗淡。

只有那城楼上高悬的探照灯刺骨的寒光与街道上不停夜巡脚步声不停的回荡在盖伦德空旷的大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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