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这个兔崽子,这一个月趁我外出巡查的时候跑去那边了,不交代个老老实实,我先把你扒皮抽筋了,你这个毛毛躁躁的混小子。”司徒安之惠刚刚从皇城赶回来,听说安家最狂妄,最不尊礼法的二流子少爷安室背着把长剑就回来了,连官服都来不及脱直接让人把安室带到大堂来跪下。

“我不跪,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跪。”安室顶嘴,安之惠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要气死为娘吗?论语说父母在,不远游,你敢跑出去,你还说你没错!”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安室说,“我出去,是为了江湖大义,怎么能说有错呢?”

“那你出去干啥了?”

“娘。”安室把蒲团往前推了推端坐在上面,“我北上了,最北的时候距离邺城也就五里左右吧。”

“五里,邺城。”安之惠倒吸一口冷气,“你去北面干什么?”

“当然是杀敌了。”安室想要拔剑,但是放弃了,“一路上遇到不少匈奴兵哩,被我一剑一个,都杀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安之惠更震惊了,“你,逆子,我……不行,我头晕……”就在大堂吵闹之时,刘诗瑶差人送来帖子来,“晋大将军司马瑶有拜帖奉上,恳请安室公子前来一叙,司马大将军有好茶奉上,万勿推辞。”

“好啊,司马大将军抵御北方铁骑,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我要去。”安室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喂,你这逆子,你……”安之惠想要叫住安室,结果。

“略……”安室做了个鬼脸,拿起手里的剑就蹦蹦跳跳走了,安之惠懊丧不已,自己刚写了弹劾司马瑶的奏章,司马瑶就回师杀到了京城,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请问,替司马大人下请柬的是谁啊?”安之惠问。

“当然是我们的司马大人了,大将军说了,司徒贵为三公,不可怠慢。”司马瑶的门客向安之惠行礼后飘然而去。

安室背着剑走出府邸,果然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刘诗瑶向安室行礼,“在下是大将军麾下先锋官刘诗瑶,奉大将军命来迎接安公子。”

“刘将军。”安室向刘诗瑶行礼,“我早就盼望和军中义士一醉方休了,真是太好了。”于是两人就这么上车离开了。

司马瑶没想到安室这么轻松就被骗来了这里,不禁觉得心里有愧,而安室却主动和司马瑶行礼分座,刘诗瑶皱了皱眉头。

安室不尊礼法,狂放不羁,是真的。

“司马大将军,你们在前线抵御北方铁骑,劳苦功高,安室敬你一杯。”安室端起酒杯,司马瑶愣了一下,只好举起酒杯,“听说你四方云游,最近去哪里了?”

“当然是去北方了,我在那边接济了不少难民,我们在黄河北岸那里还有起义军呢,义军遇到南下的北虏就杀,没有刀枪,敌人给我们送来,杀的北方伪赵君臣提心吊胆,就等南军一鼓作气,我们里应外合,恢复中原不难。”安室说,司马瑶面露难色,“你们,想的不错。”

“什么叫想的不错啊。”安室站了起来在堂下义愤填膺,“南下的北虏有多少人呢?北方又有多少汉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伪赵刘氏他们,现在我们里应外合,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只要司马大将军的部队开拔到黄河南岸,北岸的遗老遗少,都会箪食壶浆迎接王师啊。”

司马瑶抬起头,“可是,我已经没有兵权了。”

“为什么?”

“你知道的,在朝堂上,某个将军失去兵权,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室沉默了,“是吗?为什么……”

“因为,圣上需要的是什么?”司马瑶反问安室。

“是忠臣?”

“不是。”

“是奸臣?”

“也不是。”

“那是什么?”

“能老老实实当陛下的刀,不给陛下惹事的人,才是好臣子。”

安室看着司马瑶,司马瑶端详着手里的酒杯,“你我,都不过是陛下手里的快刀罢了。”

安室默默站了起来,“我以为你是什么忠勇之士,没想到你和你和那些混蛋一样,哼,现在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都是你们这些人,贪生怕死!无所作为!”努力喝了一口热茶,“告辞!”说完就走。

“不,你走不了了。”司马瑶冷冷地说,安室瞪了一眼司马瑶,“天大地大,怎么我还走不了了。”说完就感觉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软倒在坐席上,把案几上的酒杯扫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的瓷片。

“你,你,你竟然,这是毒药,还是**……”

“嗯……”司马瑶认真想了想,“是**,睡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你暗算我,为什么,亏我那么敬重你,你……无耻。”安室昏了过去。

司马瑶慢慢走了过去,摸着安室的脸,慢慢开口说道。

“忠心?热血?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司马瑶痛苦地笑了起来,“热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流着泪的笑,“这世道,谁不是忠臣呢?”

刘诗瑶在屋外等命令,听到安室倒地的声音连忙推开门,“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锦衣卫现在何处?”司马瑶恢复了冷峻的神色,问道。

“禀报王爷,已经安排妥当,黄千户已经准备好搜查令了。”

“好,告诉她,陛下不要活人,要的是军饷。”司马瑶淡淡地说,“这年头,有了军饷,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有了兵,就能安心。”

“诺!”刘诗瑶行礼后离开了。

司马瑶扶起了安室,“抱歉啊,迫于无奈,出此下策,我能救你,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所及了,你要恨,就恨陛下吧。”

司马瑶摸了摸安室的脸,多清秀的一张脸啊,可惜,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美玉即将跌入泥沉之中。

“慕容心,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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