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还是自己先提出来要过来的……

糟糕，来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忘记带障眼符了。

他也不是什么职业小偷，根本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去。

更尴尬的是，他连绘符的纸笔都没带，一身武功可以说是废了大半。

“这要看、这位姐是住在第几层了。”

要是四五层，还可以运功强行跑上去，再高一点，李莲生就只能友好地说放弃了

“847号房，里面应该除她之外还有一个病人。”

“要不、你把她扛下来，然后定完灵后，再送上去？”

林瑰翻了个白眼：“这不可能。”

先不说他能不能真的扛着一个活人在墙上飞檐走壁，许婷原身也才刚抢救回来，根本禁不起折腾。

那要不你背着包上去，我在手机上指导——“李莲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瑰打断了。

“谁跟你说，她在八楼，你就一定得爬到八楼去了？”林瑰说道，“绕开大门不就好了？”

李莲生：……

对哦。

好有道理。

最终他们还是通过三楼的一个杂物间进入了医院。

李莲生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别说四五楼了，就是爬个三楼，他都差点摔下去，还好林瑰早有预料，回身拉了他一把。

“呼——咳咳！这杂物间怎么这么多灰啊。”李莲生刚吐出口气，就被呛到，强忍着没咳得很大声，有些疑惑地说道。

医院里并不是没人，偶尔会有巡楼的护士推着手推车经过走廊。

她们巡逻的并不太密集，主要工作是给需要吃药的病人喂药，很容易就能避开。

一连上了五层楼，李莲生和林瑰都没有看见几个人。

凌晨三点，正是将要破晓前最为黑暗的时间段，廊灯全部点亮，但医院中依旧十分昏暗，加之医院本身就具有的极为浓郁的死、丧、病属性，每一天都要经历生离死别，都要从死神手中夺回人命，阴郁的气息不可谓不重。

好在医院里死掉的人怨念大多不算太重，一般不会出现鬼怪。

李莲生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因为他忘记带符了，胆子小一点很安全。

廊灯的光芒，只能将这片阴森绝望是气息稍微粉饰一下。

而林瑰的频频回头，更是加重了李莲生的不安。

“你老回头干嘛？有人在看你啊？！”李莲生小声嘟囔，后半句话是他随口一说，半是调侃，半是壮胆。

“不一定是人。”

李莲生：……

没事，要是鬼那更好了，哈哈……哈……哈哈。

能徒手撕鬼子的大佬就在边上，还怕啥啊。

“开个玩笑，我只是担心有清洁工从后面绕过来，发现我们。”

“这玩笑可开不得啊……”李莲生松了口气。

林瑰颇为鄙夷地乜了他一眼：“你怕鬼？”

“不是啊，我今天没带符啊，不怕才怪。”

不过医院并没有鬼，至少在林瑰的感觉中是这样的，和他上次过来时没有多少区别，还是很安全的。

很快，两人来到847号房间。

昏暗的房间中，许婷的身体恬静的躺在床上。

在一圈生米和隐隐扩散的淡金色光圈中，许婷的灵魂飘起，缓缓坐在她的身体上，伴随着黄铜莲花法杖轻轻叩击地板的声音，一点点下沉，逐渐与身体相融。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唯一的意外是，他们在定魂时，声音可能有点大，把邻床的那位大姐吵醒了。

那大姐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直接就是一句“黑白无常，你们来接我了？”

这话把两个人都问懵了。

啥黑白无常？

好在那大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咕唧一下又躺了回去。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回程路上，林瑰突然想起口袋中的古怪生物。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李莲生看着林瑰手上那块如同猪皮一般漆黑的东西。

他接过来摸了摸。

皮革的质感，是实体，但是又有精神体的感觉。

“这可能是某种妖怪。”李莲生说道。

“但我是在许婷脚底下发现的，它当时就黏在许婷的鞋子上。”

李莲生摇头：“并不是只有灵可以寄宿在精神体中，有些特殊的妖怪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

李莲生说着，又看了看手中一动不动的“猪皮”。

此时他们正在往楼下走，已经来到了三楼，李莲生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隐隐有喷射的欲望。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突然且猛烈，让他无法忍受。

“对了，这边应该会有厕所吧。”经过走廊，已经快到杂物间时，李莲生说道，“你帮我拿一下包，我去去就回。”

林瑰有些懵逼地接过登山包，看见李莲生一溜烟冲进厕所。

“这么急？”

李莲生那想跑快点又不敢跑太快的模样着实有点好笑。

就好像步子迈大一步，就会憋不住一样。

又好笑又无语。

林瑰没有在走廊上停留，转身进入杂物间。

杂物间中堆满了各种清洁物品，显得狭小而拥挤，虽然外面的走廊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摆放清洁用具的杂物间却不甚整洁，甚至也不能算是便于使用，因为它并没有按照同种物品放在一块的标准摆放，而是随意的堆在这里。

林瑰本打算在这里等李莲生，但还没等多久，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声音有些粘腻，带着拖拽的感觉，似乎是穿着橡胶靴子。

有人过来了。

……

医院三楼的厕所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好在这旁边刚好有一盏廊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不至于出现脚一滑掉在坑里的事故。

“舒服了——”李莲生蹲在厕所里，舒服的喟叹一声，肚子中翻江倒海的苦楚终于得到了缓解。

他也是有些奇怪，自己今天应该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突然就腹泻了。

算了，别在厕所里待太久了。

一来臭、二来林瑰应该还在等自己。

李莲生一摸口袋，身体突然一僵。

糟糕。

忘带纸了。

就是符纸，他现在也愿意硬着头皮擦下去。

可问题是——

他现在他喵的连张符都没有。

现在手边，好像就只剩下……

还没来得及还给林瑰的未知猪皮妖怪。

猪皮妖怪：……

它就像意识到了危险，突然间就不装死了开始疯狂的抖动，同时发出“叽叽叽”的尖细惨叫。

“不用你不用你！别叫了。”李莲生尴尬地说道，他怎么刚产生这想法，这小妖怪就活过来了？

总之，先打电话向林瑰求救。

再摸口袋，李莲生再次沉默了。

手机在背包里。

完了。

还没等李莲生进一步尴尬绝望，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隔间外的亮光中，多出来一块阴影。

“嗒、嗒、嗒。”

缓慢的脚步声中，阴影越来越凝实，血腥味也逐渐变浓。

李莲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手中的猪皮妖怪也不再挣扎了，又开始装死。

他低头，死死盯住隔间下的缝隙，这是他唯一可以看见外界的地方。

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李莲生，看见了一双雨靴。

就是最平常的款式，和扫街的环卫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雨鞋靴一转，又向前走了几步，消失在狭小的视野中。

“啪！”

一坨东西从隔间上方飞了进来，拍在隔板上，有啪嗒一下，落在李莲生头上。

又湿又凉，还有厚重的血腥味。

同时，隔间侧面传来礼貌的敲击声。

“你好，同样在蹲坑的兄弟。”

这个声音礼貌又温和，还有些憨厚，显得无害极了。

“我的皮好像掉到你那里了，可以帮我送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