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稍等。”

池离把注意力从有待整理的柜台上挪开，转身给客户处理结账，他算好价格后找回零钱，再手脚麻利地把东西装进塑料袋，友好地递给对方后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还要说上一句欢迎下次光临，目送客人出店。

他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紧蹙的眉心舒展。

池离控制不住地想温槿的事，那天晚上他走了，他答应会拉她一把的承诺，也努力相信温槿不会违约。

两个人都要好好活着。

但终究有些迷茫，一个比他坚强百倍的人在他面前落泪，这感觉实在差极，某种别人能做到他就一定能的攀比心顿时崩塌了。

抱团取暖没什么可丢人的，更何况他不可能不救温槿，她是他现在唯一交往算深的旧人，但这沉重的负担令他不安，他到底能做到么？

一天比一天迫近的深冬总给池离一种不好的预感，像要再发生什么坏事，这苦难日子真的很难再经受什么打击了。

“池离。池离你发什么呆？”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池离一下子回过神，手上的毛巾还在玻璃柜上心不在焉地乱抹，他看着眼前身胖体宽的中年男人，立马喊道，“店长，对不起。”

“没有，不怪你这个。”，男人摆摆手，厚嘴唇砸吧几下，几番欲言又止，反倒比他还不太好意思。

他笑了笑，面色冷静，“店长你有话就说吧，没关系。”

“好，那我就直说。”，店长叹了口气，沉厚的嗓音这会儿发虚。

“是关于这店子的事情，你也知道最近两年这一带一直在闹拆迁，可是闹着闹着现在又没了个风声，说是区里没钱了不弄了，我可就一直盼着拆了住进新房子去。”

“所以…”，池离呼吸一滞。

“下学期我家孩子也要读高中了，白河高中估计是考不上了，要读好高中就只能把人弄到私立高中去，搬家了这店也没法开，刚好前段时间有人联系好要把这店子盘下来，价格给得很高，我和家里人商量了几天，还是想着把这店子卖了。”

池离张了张口，声音很快消失在嗓子眼。

“唉，这确实不大好意思。你干活认真我是认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你理解，还有个把月，年前你尽快找个新工作吧。”

“嗯，我理解。”

他平静点点头，生活一下子失去稳定的感觉却不好受。

“放心，到时候我多发你一个月工资，过个好年。”

“谢谢店长。”

池离从嘴角挤出一点笑，等人拍了拍他肩走远以后，整个人忽的低下了头，笑缓缓散，颓然从黯淡的神色里漫出。

他接着擦那面玻璃，水洗去灰尘，印出他的脸，五官熟悉，茫然又无措，和当初刚来白河的他没什么长进。

……

湖苑别墅。

陆妤在练舞，从下午一直练到傍晚。黄昏的光透过单面的落地窗在木板上投下一片巨大的光斑，颗粒状的光点照亮了她蓬松纱裙的边沿，每一抹弧度都赏心悦目。

她在做一个踮脚的动作，曼妙精致的小腿线条绷紧，有力地撑起窈窕全身，起跳又下落。颈项高扬修长，足面绷紧又松弛。她的神情专注，眉目含情，像是沉入这支舞，每一处控制、细节都做到完美。

她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无法容忍瑕疵，有可能追求十分就绝不贪图安逸选择九分，做不到的…那便折断规矩推倒重来，直到得到为止。

舞到了尾声，她高跳，接着柔软地下腰，雪白的裙摆上扬又飘落，在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下结束这支舞，这一刻她如电影里高高不可攀的公主，完美到令人赞叹。

“小姐。”

等候已久的张姨端着干净的毛巾进了舞房，她随手接过，豆大的热汗沿着脸颊滑落，在锁骨里打了个转，顺着诱人的弧线跳进沟壑。

“他还没来？”

“估计要晚一点，他打过招呼的，晚点来授课，可能有急事。”

“丢了工作，确实够他忙一会儿了。”

陆妤笑了笑，白毛巾擦干净颈上的汗，舞后她泄露出的性感十足诱人，却又让人只能心生仰望，放弃追逐不到的东西是大多数人的最好选择，但不是她的。

“小姐这样会不会把他赶太紧了？”

张姨犹豫着劝，跟在陆妤身边的时间不短，之前服务的也都是有钱人的家庭做事儿。说实话，多多少少有些怪脾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再常见不过。

陆妤算是好的，可能脾气差了点，其他都挺完美，况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而已，好面子让她当人面喊自己小名显得对人性格亲近，刁蛮点也正常，这种坏脾气，也算这个年纪的另一种美。

张姨觉着没做过什么坏事就好，但这回跑去为难一个在生活边沿挣扎的人，真让她有些看不过眼。她对池离印象挺好，很讲礼貌的一个小伙子，听人说是家里破产了才落魄成这样，站起来还能这般坚强实属不易。

“张姨，我记得你以前话挺少的，上次父亲还问我要不要换人，我可还当着他面说了您的好话。”

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深谙察言观色，立马噤声，“小姐，是我多嘴了。”

“张姨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对池离做不好的事呢。”

陆妤很快露出笑，口吻柔和文雅，“这样做不还是为了他好，他脾气倔，真要劝他肯定不听。可我又实在欣赏他，手段偏激一点也在所难免，您说对吧？”

“对，小姐说的多。”

这工作不错，她可不想丢了。

她稍稍缓和了气，低下去的头要慢慢抬起。陆妤手上一松，白毛巾从她眼前掉到地上。

“我去洗澡，他来以后记得把人招呼好。”

张姨立马弯腰去捡，头顶轻轻飘荡下几声轻笑。

“记得，管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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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记得是三更吧，这边时间显示的确实是三更，我就给没发了就先睡了，不过也可能是改文的时间变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存的那些迟早要发，就明天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