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伊曼和安德森面对面坐在小型会议室里，两人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那个蓝色封皮的文件夹。自从吴宇铮和周正雷离开以后，已经过去两周了，他们依旧将这份情报密不透风地压在这间小组会议室内部。

大使馆内，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东西了——代号“217”工程的邀请函。克莱伊曼有想过尽快将这个烫手的“邀请函”带回兰利，但是，在见到吴宇铮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现在即使是兰利的内部都有来自未知文明的间谍潜伏在其中。

他甚至不知道整个政府机构被渗透的具体情况。但是，在仔细分析过现有的情报之后，他和安德森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只是兰利和DC，甚至整个北美境内都不再安全了。像他们这种直接或间接和未知文明的间谍接触过的人，尤其是接触过相关情报的人员。在那个名为聂法尔的人死亡后，如果这样带着这个“邀请函”直接回国，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人间蒸发。

克莱伊曼抬眼看向了安德森的同时，安德森也看向了克莱伊曼。两人耸耸肩，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现在还是不要带着邀请函回去比较好。”

“是的。太危险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怕，安德森。”

“我懂。克莱伊曼。我可不想用自己了解或者不了解的手段，只是为了撬开自己的嘴，然后得到想要的情报。”

“真是讽刺，自已曾经得意的刑讯技能现在居然有很大的可能用在自己的身上。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经想要说出一切，然后闭眼等死了。”

“还真是应了中国的一个成语……叫……请什么入啥来着？”

“请君入瓮。或者用另外一句话也能形容我们现在的处境。”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因为太过了解自己的手段而感到害怕啊。”

安德森耸耸肩，并没有结果话茬。他知道，“夜鹰”行动失败的事情已经已经传回兰利了，而之所以还没有将两人召回，全然是因为横须贺港发生的那件事——横须贺港遭受了某种不明力量的打击，只是一瞬间除了人员还活着以外，所有军用装备都彻底消失了。

虽然，这件事只有克莱伊曼和安德森知道是吴宇铮做的，但是，两人手里并没有实质性的情报作为一手材料来佐证他们口中的情报。现在，横须贺港的事件反倒成了两人的暂时的庇护所。至少，从现有的情报来判断，除了未知文明的那些人能猜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其他正常的情报人员对于这件事的发生只能用无从下手调查来推脱了。

不过，克莱伊曼眼下担心的并不是“夜鹰”行动失败和横须贺港事件的深入调查任务。他现在有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他想起来一个十年前的由自己作为光杆司令在欧洲独自进行的任务，虽然那个任务最后被上司强行停止了，但是，其收集到的情报，即便是放在现在依旧足以改变世界格局。

超理论所有者计划。

那是将整个欧洲所有的天才青年纳入情报档案的计划。其中主要的情报是人员的信息，以及核心的非工程应用的理论内容。而自己接到的情报收集方向主要是数学和物理。

而说来也是可笑，随着工程技术和材料学的进步，那些非工程应用理论也逐步的在各类工程落地项目中落地并实现。而这也是停止这一情报收集项目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他原因嘛……总有人做事的时候手脚不干净，被人抓了现行之类的政府间可以公开扯皮的事情，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了。

克莱伊曼闭上眼，仔细地想了想自己随身携带从不示人的笔记本上，那些不再更新人员信息的人名之外，大概也就只有两个人还在那个本子上存在着。

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

一名三十岁的男性和一名二十岁的女性。

瑞德缇·哥则·索普和艾玛丽·冯·布莱·顿聂耳。

能量子基础物理理论和函数向量矩阵非维度算法理论。

克莱伊曼想到这里，点起了一支烟叼在嘴上，接着顺手从手掌中心抽出来一个很大的牛皮纸袋。他拿起桌上的蓝色文件夹，将它装进了牛皮纸袋里，接着用大拇指在封口处轻轻抹了过去，整个牛皮纸袋便被完全密封了起来。

看着眼前如同呼吸一样使用魔法的克莱伊曼，安德森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吴宇铮给他们两人留的戒指，这才逐步接受了魔法这种技术存在的现实。甚至，自己其实也是可以使用魔法的现实。

“你需要快点掌握魔法的使用，安德森。”

“是！克莱伊曼长官！”

克莱伊曼将嘴里的香烟重新夹在了自己的手中，接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中。他犹豫片刻，长叹一口气，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浅棕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接着将这个笔记本放在桌上，推到了安德森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封面已经开始黑黄不均，甚至整个笔记本外面的皮革已经有一些僵硬翻毛的笔记本，抬头看向了克莱伊曼，说道：“长官，这是……”

“超理论所有者计划。”

这是一个安德森从未听说过的计划，如果只是通过字面来理解的话，这大概是一份科学家的名单，自己大概是要配合克莱伊曼寻找这些科学家、工程师，然后把他们悄悄带到中国，最后交到周正雷的手里。

“这个情报收集项目已经停止了。”克莱伊曼自顾自说着，“这上面的人，除了他们的本国政府或者他们所在的学校，甚至他们所在的实验室知道以外，也就只有我和相关计划的人员知道了。其他人我不好说，但是，我这个本子上还有两个人并没有脱离超理论这一范畴。”

安德森听完克莱伊曼的陈述，已经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但是，出于谨慎原则，他还是需要询问一些细节：“长官，就只有您说的这两位吗？”

克莱伊曼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虽然不懂那些科学具体指代的是什么，但是，结合国内那些学者的分析，以及我对他们的调查，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他们两个即便没有这个所谓的217工程存在，也是人类未来的技术进步的火种。”

“那么……如此重要的火种……”安德森倒吸一口凉气。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一件事，“长官，您的意思是，目前他们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重要性，甚至是……存在？”

克莱伊曼点点头，接着说出了最不想看到结果：“如果，那些未知文明的人知道了这个情报收集项目，并开始进行调查，那么，人类未来的火种将彻底熄灭。”说着，克莱伊曼拿起了桌上的那个牛皮纸袋，“而我，将带着这个邀请函，走进兰利的办公大楼，将它扔在他们的眼前，告诉他们，战争已经开始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的情报战从一开始就输了，彻底输了。”

“那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不是更好吗？”

“你不够重要。你更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些老狐狸战斗。我希望你能速战速决，我的这颗烟雾弹撑不了多久的。我会给你两周的时间来执行任务，而我会在两周以后，动身回国。”

“是！长官！”

接着，安德森拿起了那个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西装上衣口袋里，而克莱伊曼从桌上拿起了那个厚实牛皮纸袋。两人就这样照常走出了小型会议室，和平时一样，两人显得毫无进展，“夜鹰”计划的失败让两人惶恐不安，一切行为都是那么的毫无章法和无济于事。

克莱伊曼只能当着其他同事的面，给安德森放了一个没有结尾的长假，并表示让他等自己的通知，在此之前就权当放松，想去哪里都可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面对现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在上级追查的风声吹响之前，不如好好地放松休息算了，自己也上年纪了，是时候考虑退休了。

至于安德森？好好享受休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