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惜和君莫扫别了敖舞,就地造了个木筏,沿海而下,准备绕过辽西直达山胶,未曾想风急浪大,才走了百来里就被拍到了岸上,若非花洛惜在,君莫扫免不了吃一番苦头。

“这下坏了,到哪都不知道,荒郊野外的。”君莫扫四处张望,四下无人,丘岳不高,懒散的趴在地面上,似在沉睡。

花洛惜被海风吹的发抖,掏出之前商不禄送的手炉:“那咋走啊,总不能一路顺着海岸南下吧,跑到寅国去咋办。”

“先上海涯,一会涨潮就把这淹了,我看那边似有炊烟,咱前去查查。”君莫扫远远瞧着,心中微微安然,想来燕地还在,不然哪有如此安然的村落与炊烟。

“走吧。”花洛惜叹了口气,有些疲惫,想着哪里能租个马车,省省力气。

走了四五余里,阡陌之间,无甚行人,屋舍之中也没什么火光,只有几家零零散散的有些亮光。

“请问有人吗,开个门。”君莫扫轻轻叩了叩门。

半晌终于来了个老妪,佝偻着身子拉开院门:“你们,是啥子人。”

君莫扫嘿嘿一笑,看上去带着些憨厚:“商人,海上翻了船,流落到此。”

“进来坐着吧,你们也怪可怜的。”老妪点点头,把二人让了进去,毫无戒备。

屋子里破旧可怜,连家徒四壁都算不上,老妪坐到炕上,炕头碗里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老妪抬起碗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君莫扫终归是见多识广,一眼看出碗里的东西:“老人家,你怎的吃树根啊?今年又不是大灾之年,妖国军队也被挡在前线……”

老妪抬头,浑浊的眼珠看着君莫扫:“你们不知道么?”

花洛惜摇摇头。

老妪咽下了树根,声音很是虚弱:“朝廷下令,要坚什么什么野,所有臣民都带着钱粮物资往南迁走了,俺们几个老东西,又老又病,实在走不了,也不愿走,就留下来等死。粮没有,也打不动渔,实在没办法。”

“坚壁清野……”君莫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其中的病弊,“伤民尤甚啊。”

花洛惜已经把背篓里的粮拿了出来,趁着灶才用完,重新点了火:“树根怎么能吃,您等着,我煮些粟米粥。”

老妪眨巴眨巴了眼睛,还是把剩下的树根吃了,习惯性的低下那恭顺的脑袋:“你们吃,看你们衣着是大户,俺哪敢吃贵人的粮,你们过夜了就赶紧走,不然妖怪打过来,要被吃啦。”

花洛惜边煮粥边反驳道:“哪有什么贵贱,都是人,我们吃得,你也吃得。”

“我去打渔。”君莫扫起身抄起墙角的网,就往海边去了。

粥香溢出了草庐,门外不知何时聚起了六七个老人,干瘦如骷髅,都盯着屋内的火光。花洛惜看着屋外的老人,于心不忍:“你们都进来吧。”

这村庄之中,只剩下这么几个老人,一锅粥虽不够吃饱,却也够分几碗,把粥分完,又给君莫扫留了半碗,却忘了留给自己,几个老人就这样蹲在院子里吸溜着粥,月夜星光撒在稀粥里,暖了人心,却寒凉了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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