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小翼人,还是帝国的贵族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战争变得疯狂起来。
不受控制的,没有战术的——变成了狂野的厮杀。
从那个夜晚突然绽放在小翼人那边的魔法开始,战争就开始变得怪异。
小翼人的军团突然开始变得混乱。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疯狂的超前推进。
恐惧是会传染的。即便是弱者的恐惧。
也会逐渐传染给强者。
四级的恐惧,传递给五级,五级的恐惧,传递给六级——而后,冲锋的小翼人们就像是和后方失去了控制一般,就仿佛后方有什么怪物,不要命的往前冲。
“公主殿下,已经切断了对方的联络。”
“爱丽丝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然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但是符合皇室的利益。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七号愣了一下,她犹豫了片刻:“我想……她应该没有。”
“嗯?”
女仆发动了某种魔法,少女在战场上那疯狂的姿态出现在公主殿下的眼前,公主殿下看到那痛苦和愉悦交织的脸:“这真是……战狂啊……爱丽丝,她很有培养的价值啊——不过在那之前,首先要让她,真正的老实下来啊,这样子擅自的行动,虽然符合我们的利益,但还是让我的局面很被动啊。对皇室有好处,对我个人而言可算不得什么好事……能够把她抓回来吗?”
女仆摇头:“现在那片战场已经太危险了,等级并不能说明什么——谁都可能会死。”
“那你愿意为我牺牲吗?”
“为了帝国。”
“我说是,为了我。”
“您代表的就是帝国的利益。”
公主盯着她,她始终低着头。
“无所谓了。”公主最终放弃了这样的对峙,“你们始终是帝国为重吧?”
“当然。”
……
自己在哪里?战场……对!
自己应该在战场上!战斗!剑——剑呢?她终于发现,自己倒在地上,根本动不了。手臂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她努力的忍着疼痛想要把手举起来。
但做不到。
并非意志的问题,而是断了。
断了的东西就是断了。而此刻体内一点魔力都没有,想要用生命魔法强行充盈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站起来也没法做到。
这样都没死——
炼金术真了不起啊……
空虚。
在不知晓的杀戮过后,在自己陷入疯狂的状态过后,像这样昏迷又清醒之后,她只留下无尽的空虚。
还不够啊——如此的空虚,如此的愚蠢。想要什么东西来填满自己,想要让自己品味更多的痛苦。
“法克托……”
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法克托的名字?她愣住了。
“听说这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诶?
战场已经转移,战斗的中心始终在根据局势发生变化。现在这里只有废墟,尘土,还有尸体。
可是法克托为什么在这里?
自己已经产生幻觉了吗?因为喊了他的名字,所以肆意的妄想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太丢人了,爱丽丝,如果不是手不能动弹的话,她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受伤很严重啊——妮娜能做什么吗?”
“紧急治疗的话,可以。”
妮娜给爱丽丝包扎。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确信,法克托真的在自己面前。
“你……”
法克托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你那个戒指有定位的功能啦,想要找你还是好找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位置……”
“定位?”
果然这个家伙没安好心啊,完全就是变态啊,送给女孩子一个戒指,结果是可以定位的戒指,这难道不是跟踪狂吗?
应该给这家伙抓到帝国的监狱里面去。
少女想到这里,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冷漠:“你来做什么!来嘲笑我吗?嘲笑我这幅狼狈的模样。”
“真让人悲伤啊,爱丽丝,我可是想着来帮助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帮助我?可笑!”
“那个翅膀你有在用吧?”
爱丽丝小姐的眼神飘动:“没有啊!谁,谁会用你的东西啊!”
法克托感觉她这个样子有些搞笑,明明妮娜的绷带都已经给她缠满了像是粽子一样,嘴还很硬啊。
“我来得路上倒也帮助了不少人,听说前两天有人放了一个我很熟悉的魔法,偷袭了小翼人?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星空魔法·流星?”
“谁……谁知道啊!肯定是你们教会自己的人放的!鬼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教会的人啊……”法克托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感觉爱丽丝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说她不是这么不老实的人,就像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一样,果然还是对自己心怀怨恨吗?
少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当然命运的宿敌是这样子的,按照故事中的剧情他现在应该救她一波然后放她走。等她慢慢成长。
他也的确是担心这个少女死在战场上。
不过彼时他出于自身难保的状况,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妮娜要选择陪在自己身边,而不像是提拉一样背叛然后离开,但这个状况让他有足够的富余深入战场,来寻找爱丽丝。
“你有多少钱?”
法克托突然问。
爱丽丝愣了一下:“没钱!一份都没有!”
“一分都没有?”
法克托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但是你这个伤势,得要用人体炼金术才能恢复,但是你知道的,很耗费钱财的,尤其是现在,战争总是便随着物价上涨,你说这个,你没钱我很难办啊~”
“又没有谁求你来救我!”
“可是你刚才在喊我的名字?”
“那是因为痛恨!你这个混蛋!我要是恢复了第一个就打死你!”
法克托艰难的维持着笑容,他示意仍然在给少女包扎的妮娜把少女放下,他蹲在少女的面前:“你有没有搞清楚现状啊,爱丽丝小姐!你现在,动不了的这件事情,你到底清不清楚啊,我现在可以说,能对你为所欲为啊!”
“要杀要剐!我要是吭个声!我名字倒过来写!”
Alice。Ecila?
感觉好像也不是很坏。
爱丽丝小姐观察着法克托的表情,当她注意到法克托好像有些生气的时候,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自己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笑起来:“法克托,你也就只能趁着这种时候来我面前嚣张了,倘若我是完全的状态,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会怎么做?
会用盐洒在我的伤口上吗?会用力的蹂躏我吗?
还是说,要对我做那种意义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吗?会很痛吗?会舒服吗?
脑子里面想着混乱的事情,她不停的挑衅着法克托:“说到底,身边没有强者你连战场都不敢上啊,法克托,弱者应该从战场上滚开!”
妮娜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少爷:“少爷,这……”
法克托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盯着爱丽丝:“你上次,输给我了吧?”
“——”一句话就给爱丽丝干沉默了,虽然法克托内心不觉得自己赢了,但是他仔细想想,从爱丽丝的角度上来讲,她应该是觉得她自己输了。
“亚斯哟,什么时候,输得人说话也这么大声了?嗯?”
他侧着耳朵对着爱丽丝小姐:“嗯?你说话啊?嗯?你赢过吗?”
“啊!!!”
法克托的耳朵被咬住了,少女即便是浑身疼痛,即便是被绑上了绷带,仍然像是一条虫一样挺了挺腰,然后一口狠狠的咬住了法克托的耳朵。
“松口!”
少女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虽然现在没什么力气,但是咬东西的话……
法克托掐住了少女的腰,打算通过挠痒痒来让少女松口。
但是少女——全身都是伤。
他手放上去的时候,就知道不对。血液浸了出来。
“啊!”
少女痛苦的哀嚎,松开了嘴。法克托急忙打算道歉,然后给少女进行治疗的时候,他发现——少女的表情很奇怪。
非常奇怪,明明她应该很痛苦的吧?
伤口被碰到很痛的吧?
她为什么……好像……
“只敢这样欺负弱者啊……欺负我这样全身都是伤的家伙,法克托,你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罢了……还能怎么样呢?你只管来,刚才是一时不备,你就算是再这样做,我也不可能吭一声。”
不,这不是坑声不坑声的问题,这也不是我是不是在欺负弱者的问题,这个是——这个是……
他从少女眼中看到的——
是期待。
对,就是期待,少女的眼中写满了渴望,她在渴望什么?
渴望痛苦,不断的激怒自己,不断的做着那蹩脚的激将法,就像是小孩子欺负人一样的毫无意义的激将,想要让自己对她做过分的事情。
她不是这样子的。
他记得提拉当时给少女治疗的时候,真理阳炎滴落时候少女那痛得哀嚎的景象,那绝不是应该渴望的事情。
她到底……
法克托在靠近自己。
他要对自己做什么?要对自己做什么呢?
法克托抱住了她。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