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教。

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宗教。

亲眼目睹那离奇诡异的传教现场，现在一想到那些“信徒”们狂热的眼神，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这不是传教，已经近乎洗脑了吧？绝对是洗脑对吧？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段时间内彻底改变人类的思想？

绪方在网络上搜索，并且时常关注新闻。

但没有丝毫永生教存在的痕迹，仿佛昨日火车上的经历是一场梦。

绪方查询了那天他们乘坐的火车，从H事到G市，纵横南北，经过十多个大城市。如果那群诡异的传教士离开火车，向其他地方扩散的话……

绪方想起《瘟疫公司》的一种neurax蠕虫，这个虫子可以控制人类的思想，视虫为神。neurax甚至可以一个人都不杀便统治全世界，最危险的莫过于控制思想。

永生教的传播方式和这个病毒何其相似？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去医院做了个体检，结果并没有查出什么。

既然不是病毒，它们到底是如何“传教”的呢？

绪方虽然好奇，但他不打算作死。现阶段是收集信息的时间，他需要在三周目尽可能地多收集信息，为四周目做准备，天知道四周目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这天下午，绪方像普通人一样，来到学校的某处自习室。

这里很安静，没有摄像头，据说以前来这自习的学生还见到过套套，足可以见其隐蔽性。

洛小明等在自习室，她还戴着一副防毒面具。桌上放着黑色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

“绪方，看这是不是你说的化合物？”她将另一副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递给绪方。

绪方戴上面具和手套，然后拆开包装，里有一棕色广口瓶，装着无色的液体，外标签写着氰化钾溶液。

“做得不错。”绪方将药品重新包装好，放入特制的口袋中。

绪方让洛小明从附近的化工厂中拿了一些剧毒化合物。

这玩意挺难弄的，只有那些公安机关有备案的化工厂或化工药品店才有，由于其过度危险性，寻常人无从购买。

不过洛小明自带“隐身光环”，她可以悄悄潜入政府管控的区域拿点东西。她做了一些服饰伪装，即使被监控拍到，也不会被认出来。

当然，本周目的剧毒化合物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用于为下周目做准备。

以小刀唤醒的方式还是有较高的失败率，搞不好还会被反杀。下毒的成功率反而更高一些。

但下毒的时效性太差。洛小明需要乘坐两小时公交地铁外加半小时的步行时间才能到达较为偏远的化工厂，来回一趟就已经天黑了。如果敌人有所准备，这种行为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二周目的绪方可能是考虑到这种情况，他希望洛小明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他唤醒，所以没有采用其它方案。既然已经探索过这个世界，短时间内还是比较安全的，下毒的方案可以考虑。

“路上有没有遇到永生教或怪物？”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依旧没有人看得到我。”

绪方点了点头，“目前还不能判断怪物和永生教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善于隐藏。如此大规模的传教，网络和现实中却丝毫捕捉不到它们的踪迹。”

“是啊，我很担心下周目又出现新的敌人……”

“我们要为下周目做准备，也不要对本次轮回松懈，现在的信息太少，我也不确定本周目的轮回能否发生。”

“对了，你找到同伴了吗？”

“发现了一个疑似的对象，在国外的论坛上。”

“是吗，是什么样的人？”洛小明好奇道。

“小心为上，找个别人的设备。”

……

在国外的某个大型论坛，「寻找作者合作解决离奇事件」帖子收到了回复。

“离奇事件？你是说圈子的名词吗？”

“嘿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关键词的，你也是圈子里的人？”

“求回复！”

回帖者是匿名，IP隐藏不可见。他连续发了三条回复，都是用英语交流。

绪方：“你是作者？”

绪方的IP也是隐藏的，他嵌套了三层虚拟IP地址，分别是洛杉矶、香港和首尔。一般的IP搜索工具，只能发现第一层。但绪方从来不会低估网络的黑客，他每次回帖都做好了被查到物理地址的准备，所以他从来不用自己的设备回帖，也不会在学校宾馆等固定的地方上网，而是选择人流量较大的区域，以此降低暴露的可能性。这样即使他被查到，对方也只知道绪方曾出没过K市的某公共区域，再进一层，也只是找错了人罢了。

“作者？这是个好词汇，普通人可不会问这种问题，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匿名者答道。

“你是作者吗？能再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们线下约个地点见面怎么样？如果你不愿意，电话和邮件也可以。”他如此直截了当。

绪方：“我还不确定你是我要见的人。”

匿名者：“同样的，我也是。好吧，即使你要见的不是我，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绪方希望对方主动对暗号，进一步确认其作者身份，但对方的目的过于直接，反而让人为难。

线下面基？在不确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贸然和作者接触太过于危险。

“绪方，要和这个人见面吗？”

绪方摇摇头，“有可能是陷阱。”

“说不定只是某个无聊网友入戏太深。”洛小明想象了一下，两个中二病在帖子里一本正经探讨世界的黑暗，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喜感。

绪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便回了那个匿名者一个地址——首尔的某处精确的地点，时间是21日下午。

实际上绪方不会过去的。

删掉了上网痕迹，绪方和洛小明回到学校，在时间流逝中观察世界。

21日风平浪静，绪方没有再收到任何回复，也没有看到怪物和永生教的踪迹。媒体仍然在普通的运转，国际之间的事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22日上午，就有些不对劲了。

关于“高丽国首尔被恐怖袭击的消息”上了热搜。乍一看这消息也没什么，群众看了只会感叹一句“多灾多难的国外”，绪方却感觉到惊悚。

恐怖袭击的位置和绪方所说的分毫不差，甚至时间上也差不多。

“恐怖分子”对绪方和匿名者约见的地点实施了多轮导弹轰炸，死伤惨重，新闻报道照片可以看到，数栋建筑变为废墟。

绪方默默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如果他进入第二阶段，能否存活……怕是要被连杀两次。

来自洛小明的描述，绪方知道，第二形态的他不怕子弹，虽然面对碳基生物是无敌的存在，可对上人类文明的超级热武器，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甚至不需要导弹，大口径炮弹就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一阵冷意袭来，这一刻，绪方感受到了未知的恶意。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他深吸一口气，当即放弃与匿名者继续沟通的想法。无论是否是那个人造成的袭击，绪方也确认，自己被盯上了。他甚至不能回到那个论坛，即使是以游客的身份也不行。自然，绪方也看不到那来自匿名者的回帖——“法克！老子信了你的鬼话！”

10月22日，下午。

绪方站在酒店天台的栏杆处，俯视着下方。

这几天他一直放松不下来，走到哪里都带着毒药。如果遇到想要抓捕他的神秘组织，绪方会毫不犹豫地“唤醒”自己。

幸运的是，绪方貌似并没有被发现。

“下周目交代这些事情就足够了？”洛小明蹲在绪方身边，手中的小本本写满了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她努力记忆上面的内容。

“是的，还有，如果真的进入下一轮回，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相信自己是对的，不要犹豫也不要茫然，离奇事件最怕的就是攻心。”

“怎么突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洛小明展颜一笑，“我会注意的，还有，你刚才立flag了吧，明明你自己说过，作者最忌讳这件事的。”

绪方笑笑，刚才他的语气确实像交代flag。

风轻轻吹过，一片云彩遮住太阳。

绪方抬头看了一眼，突然，他发现天空产生了变化。

不止天空，连脚下的世界也在改变。

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实体，逐渐变成灰色的数据与线条，绪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就连他也在消失！

世界正在重启？！

隐约间，他听到了洛小明的呼声，扭头看去。

在这片灰暗的色彩中，洛小明是世界唯一的色彩。

她伸出手，表情有些焦急地呼唤着什么，可是绪方听不清。

他也伸出手，抓向洛小明的手，但只是激荡起一片数据流的起伏。

在这片数据的海洋中，绪方听到了很多嘈杂的信息。

【真实与虚假，界限又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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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夕阳。

洛小明仍然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但身前的绪方已经不见踪影。

呆愣几秒钟，她立刻看手机时间。

10月15日，16点整。

又回到了15日。

洛小明检查了一下手机，上个周目她拍了许多照片

——相册里什么都没有。

不止是手机中的数据，她随身携带的很多物品都不见了，比如说一小瓶剧毒化合物，防毒面具，小刀，日记本内容消失，甚至新穿的bra都不见了……

但是，手臂结痂的伤口并没有回到原来的样子，她的身体和记忆并没有被重置。

洛小明来到外面观察行人、风景，除了夕阳更加西斜，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再次轮回后，时间推迟了两小时吗？”

洛小明重新记录现有的信息，这些都是之前绪方交代的要着重记录的。

……

唤醒绪方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

去了趟化工厂，洛小明千辛万苦，终于赶在封寝之前回到宿舍。

然后一直在等待机会——第二天。

她把化合物放在了绪方的矿泉水里，绪方吃饭回来后，盯着剩下一半的矿泉水看了好一会，就是不喝，最后反而买了一瓶新的。

她打算趁绪方睡着时候下毒，但刚下床，沉睡状态的绪方立即醒了过来。

喂喂，怎么回事，上个周目你还没这么警觉的！

为何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大学生会像战场的士兵一样时刻警惕啊？

“小明同学，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绪方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打扰你了？”

“总感觉到你的视线，让我一直有点在意……嗯？！”绪方注意到洛小明戴上了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随后，倒出无色而致命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