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话题的本领陈默本身就不是非常掌握,所以生硬的用词总像是刻意在林韵的伤口上左右横跳就算了,还要腰间别了两包漏出大洞的盐,不停泼洒在林韵的身上。
父亲的死是永远绕不开的痛,怪谈对策科的一夜覆灭现在也成为了林韵必须要去面对的鲜艳烙印。
前后的顺序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林韵是否还能拿出当初因父亲身死而险些将全部分部对策科内的通冥者全部驱逐的决心与狠戾。
那才是陈默想要看到的。
“我……”
倒不负陈默不惜拉下脸皮也要成为恶人的所作所为,终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烟酒为伴的林韵此刻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起色。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毕竟这么久都没吃过哪怕一丁点东西,林韵这会儿甚至连站起来都显得无比费劲,哪怕手脚并用,她都很难能够撑起自己的身体。
不过陈默可没有做甩手掌柜的打算,握住那已经指节分明的右手,不久之前还是上下级关系,可现在却能够平起平坐地直接呼唤科长名字的陈默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但也是错估了林韵彼时的身体状况,陈默这第一手用力,就将林韵整个人提了起来,甚至后者还踉跄着脚步一下子扑进了陈默的怀抱。
原本陈默还想对此连忙道歉,并打算及早男女授受不亲地避嫌来着,结果腰肢上传来的一阵紧箍感以及胸膛逐渐感受到的温存湿润却让陈默垂下了刚要推开林韵的手。
谁都没有言语。
哪怕陈默明知道林韵的泪水已然浸湿了自己的胸膛,他都没有说出那一句:哭出来就会好受点的敷衍。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偶尔轻轻拍打林韵那因为抽噎而颤抖不已的肩膀。
陈默和林韵都是灾难中的幸存者。
所以,在灰暗的未来之路上,能够信任的,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
“好像没动静了。”
虽然古坂由美一口一个相信陈默,但以雪花的个性,就这么干坐着肯定是不在选择范围内的,所以她才会踩着冰霜,一路无声地飘到房门前,将耳朵紧贴大门尝试一出窃听风云。
而曾歌作为南上野四人组当中唯一的乐子人,这次肯定是不会错过这么大的一份热闹的,因此银发公主的头顶上由此便多盖了一层楼。
古坂由美肯定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她可是大姐姐,况且,客厅里不还有一位客人呢么?
雪女化作萝莉,带来的威慑感尽管有,但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眼下出现在小正太身边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古坂由美。
实力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削弱的裂口女啊!
有她在这儿,张兴芒光是站起身来去厕所解决内需估计都要经过再三考虑后才敢犹豫着举手那种。
没办法,裂口女比起自己,简直就如同蜡烛比拟太阳,这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正太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彼时张兴芒的内心:救救我,救救我。
至于已经到了二楼的那两位女生,这会儿听着卧室里的一举一动,等到万籁俱寂之后,她们这才想起对视一眼。
“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咔——
没等双方达成共识。
伴随着一阵夹杂着足够让人切身感到五味杂陈的气味的微风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突然拉开的大门让雪花和曾歌这两位盖起高楼来的少女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下。
都是比陈默矮了一头的少女们一下子就靠到了男主人的身上,彼时的男主人怀中还公主抱着时隔三日总算得到一夜安睡的林韵。
“咦——好臭——”
曾歌这才刚刚捂住鼻子准备大大咧咧地抱怨几句来着,结果陈默却侧身对着她嘘了几声:
“林韵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别把她吵醒了。”
“雪花,你帮我开门,我把她放到我房间里去睡会儿。”
要说前半句,雪花当然乐意之至,可一听到这后半句的说辞,银发公主当即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噫,好恶心~”
???
陈默当真是一脸黑人问号了,合着家里面的几个女生都看不起自己是吧?
娘咧,以后指定得收她们租金了,不然天天被这么嘲讽谁还受得了啊?咱又不是抖m!
额……至少现在不是?(好像暴露了什么?!)
“你在瞎想些什么呢?我总不能一直都抱着她吧?”
陈默无奈地抖了抖肩膀,连忙解释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去你的房间呢?”
雪花索性半道超车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推门:
“你把她放我这边睡就好。”
“放你这边?”
陈默若有所思般挑起自己的半边眉头。
谁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势成水火呢?陈默可始终都记得之前在出任务的时候,雪花直接抢过对讲机同林韵对骂的那一幕呢。
“我只是不喜欢她的行事作风而已,不代表我心胸狭窄到完全就不和她来往了。”
银发的雪花头也不回地为自己辩解道:
“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上司,失魂落魄的上司被hentai下属趁机玷污什么的,是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喂?”
陈默就当雪花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是一种傲娇的说辞了。
倒也没什么心情跟她扯这些,毕竟是世界唯一的雪女大人嘛,态度冷冽高傲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嘿咻。”
陈默小心翼翼地将林韵放在那兴许是浸染了属于雪花的气息而天生就变得冷冰冰的床上,林韵的肌肤体会到冰冷的触感,旋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凝。”
不用陈默主动说些什么,其实就在前者帮林韵拿被子的那一刻,对于冰雪的掌控已经称得上炉火纯青的雪花就已经用屈指一弹的轻巧收起了整个空间里的冷空气。
“欧亚米娜,卡纳。”
而在陈默帮着林韵盖上被子的那一瞬间,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曾哥把握住机会在床边冒头,看着林韵那纵使颓废却仍然不失精致的脸庞,温柔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
陈默俯下身子,柔声问道。
“我的家乡话,意思是晚安,祝一场好梦。”
曾哥望向陈默,很是俏皮地吐了吐自己粉嫩的小舌头。
“那我就代表林韵先谢谢你啦,好了,咱们先出去吧,就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吧。”
陈默一手一个揽住曾歌同雪花的肩膀,最后一次看了看林韵的侧脸,终是带着两位少女退出了这方只属于林韵的安逸空间。
“好,接下来就应该是他了。”
……
噔!
当张兴芒还是一脸发懵的时候。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所看见的却是一间汗牛充栋的书房。
通往书房的门被锁上了,而坐在他面前的一行师徒四人,那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别说是那个看似正常,实际一点都不正常的普通人陈默了。
就说雪花曾歌和古坂由美这三尊大山啊,就足够张兴芒一辈子睡不着了。
而既然这三个人都以陈默马首是瞻地站在“普通人”身后了。
那就向张兴芒正式说明了陈默绝非易于之辈的概念。
“所以,你的身世我大概都明白了。”
陈默双手搭在下巴前,眼神冷冽地缓缓说道:
“既然你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我也不会按照怪谈对策科的那套法则追究你什么责任,但是,像你这样大晚上跑出去吓人的举动,我不提倡。”
面对着身为怪谈之一的小正太,陈默却拿出了自己当初在少管所时的教官姿态,反而是语重心长地同他说道:
“按道理来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心中有数才对,但很明显的,现在的你还差了点意思,所以……”
“从今天起,你先跟着我生活一段时间,等你之后慢慢改变了,我再给你放出去。”
全程甚至没有参考过张兴芒的意见,小正太也不敢有意见。
甚至我们都有理由怀疑这个全程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的小家伙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陈默在说什么,光是被那三座大山吓得喘不过气来了。
“嗯,你还是非常有前途的。”
见张兴芒已经没有了初遇时的那一阵桀骜,陈默心满意足地颔首。
好了,有关张兴芒的去留已经有了决定,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分析他和秦唯文之间的关系了。
经过这几个小时以来的不断反思,陈默终是推出一个结论:
秦唯文应该不是随随便便把自己传送到那个地方去的。
她应该是刻意为之的才对。
而至于那袭大红衣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有待陈默独力发掘了。
“在我给你安排房间之前,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嗯?”
张兴芒微微抬起头,满是恐慌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
“你认识秦唯文么?”
这话一出。
张兴芒眼中姑且只能算作是精光一闪的恐慌瞬间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变成了。
具象化的飘摇红衣!
而且还是陈默他们四个人全都清晰可见的大红衣轮廓!
虽然只有一刹那。
却已经让陈默他们面面相觑,交换着彼此眼中的思索。
“我不认识。”
就在陈默他们还沉浸在眼神交流的无声氛围中的时候,张兴芒却开始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秦唯文?那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