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默猜到了古坂由美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其实古坂由美猜到了陈默早对自己的伤势心知肚明。
不过两个人当中,没有谁会主动去揭开那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一种你知我知的秘密,早就没有了公开的必要性。
所以肩上多扛了一个虽然屁股开花,但怎么都不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小正太的陈默轻轻地搂了搂古坂由美的肩膀。
“走吧,今天晚上应该就这样了,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
古坂由美的眉关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打她与陈默建立契约以来,这位在涩谷区可以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冷酷无情大杀器于平日的生活中多了许多人性化的情感表露。
如果与之交集不深,又或者古坂由美不主动摘下脸上的棉布遮掩的话,口罩女神的名讳估计没有谁比古坂由美更当得上了。
当然了,就算摘了口罩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不是有人刻意跑去招惹古坂由美的话,她脸上的伤疤就基本不会裂出骇人的那一面。
怎么说呢,有她住在家里,感觉就是多了一个大号的cosplay人偶一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生,当下却皱紧了自己的眉毛,露出了一脸深沉的表情。
“你在想林韵的事情,对吧?”
甚至不需要与古坂由美四目相对,陈默只是听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架子,就已经捕捉到了她内心之中的一抹悸动。
“自从涩谷区的对策科基地崩坏成画之后,她的状态就一直不怎么好……”
正是因为这样,对策科总部才会将其安排在陈默的家里暂住,那栋别墅终归是有它的责任与作用的。
没可能逼迫一个心理状态出现了严重偏差的人强行走上前线,这样做残忍无比,同时也无异于在身边埋下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林韵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磨难打倒的人,但却是一种容易剑走偏锋的人。
一旦林韵缓过神来,为了帮那些死去的同袍报仇,以她的能力所能做出来的一切行动注定会是不畏生死的雷厉风行。
“在她的父亲去世之后,涩谷区的基地就是她所拥有的一切了。”
陈默理解林韵当下的心情,当初他还是小警察的时候,就也听过一些队伍当中少有一两个,多有上十个队员殉职的消息。
而彼时作为警督的队长在听闻这件事之后的心情与状态,也被极致的伤悲所浸染。
更别说此刻的林韵是见证着自己全部的手足在一夕之间成为“画”的啊。
她内心的自责能够幻化成多么凶猛的巨兽……
谁又能提前勾勒得出来呢?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陈默这样没心没肺的啊(误)。
“在这情况下,我们需要做的,只能是多陪陪她了。”
陈默扛着张兴芒走出大马路,彼时路灯的橘黄投射在一层细腻的薄雾轻纱上,淡化了聚焦的温暖,反而让寒风多增了渗透的契机。
风一吹。
却在陈默心中带出了一道浅浅的涟漪。
在飘散着星光的水花中,戴着分析仪的苏牧冲着陈默微微一笑。
原来,少年从来都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啊。
……
只见得三人一起坐上了回家的厢车之后,当时张兴芒出现的巷道深处,一对从来都不对称的犄角缓缓显出红色的光芒。
紧接着就是一道简直震撼人心的摇晃。
穿着吊带裙的邓妍面色潮红又仿佛津津有味一般凝视着陈默此前站立的位置,喃喃自语地说道:
“所以枫枫没有骗我啊。”
“他是有可能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人……”
从来都在怪谈协会中吊儿郎当的魅魔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或许真的是我的命定之人呢。”
当然,还有几分羞赧。
十多年的漫无目的。
终是在今天让邓妍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那位老爷爷的预言,终于慢慢有了实现的迹象。
但该怎么做呢?
邓妍有些苦恼,命定之人出现了,该如何捕捉却成了难题,总不能自己直接直勾勾地跑到他家里去霸王硬上弓吧?
欸……
好像又不是不行呢。
带着对于未来的幻想。
衣着极其暴露的邓妍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而在苍穹之上。
有一袭红衣全程目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一切。
比起魅魔专程为了自己的幸福所作出的各种考虑。
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远方。
扭曲的身影好似被落石砸出涟漪的水面,摇曳着琉璃般的光泽。
凌晨在外浪,黎明始归来的昼夜颠倒反而让陈默多扛了一位家族成员回来。
张兴芒作为从来都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正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多了三尊带着阿姨压一压的BGM的大佛伴在自己身边,本来就因为疼痛不已的屁股而烦躁不已的内心顷刻又被恐惧所充斥。
不说是占地面积巨大的云京市了,就算是祈悦区啊,张兴芒也只是一个随时都能被当成屁放掉的小小怪谈而已啊。
借着夜色吓吓路过的女生什么的都还能做到,可如果这些女生对调成为了雪女,姑获鸟,以及在涩谷区杀疯了的裂口女的话……
张兴芒能做什么?除了被吓得神志不清之外,他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嘛?
嘴里仍是叼着根冰糖葫芦的雪花看着小脸被吓得煞白的张兴芒,看了一会儿之后,却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步履匆匆地跑向电话。
“喂?警察局嘛?啊,对,南上野有个炼铜……”
“喂,你再乱说什么啊!”
如果不是陈默多留了一个心眼,估计这次就真的被雪花给弄进去了。
反手牵制住雪花的陈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这位银发萝莉脱离了电话的范围:
“放开我!你这个hentai!年纪小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男生,合着原来你是正太控!”
对于陈默昨天晚上,哦不,应该说是今天早上的不辞而别明显怀恨在心的雪花无比愤慨地大喊大叫道。
明明说好了的分工合作,结果到头来却只是让自己在门口吹了整整一夜的寒风。
这仇,雪花指定要记陈默一辈子,绝对不是几根冰糖葫芦就能敷衍了事的,除非十三根。
别说为什么十三根。
问就是幸运数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张兴芒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没地方去所以我才给他带回来的,什么叫正太控啊,你看我像那种人嘛?”
陈默无语,也不是很想跟雪花解释太多。
因为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因为回首看向二楼,在那走廊的尽头,房门已经紧锁快有三天了。
“所以你喜欢读书嘛?我特别喜欢读书,我喜欢看论语呢!”
蓝头发的曾歌反而是对张兴芒非常上心,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心理年纪相仿的缘故?
“啊……哈哈……还行还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兴芒除了顺从,还有别的选项吗?
所以他只能听着曾歌的夸夸其谈。
“由美,你帮我看着他们。”
连忙从雪花的盘问中挣脱出来,陈默赶紧将几个问题少年全都交给古坂由美,自己则乘机上楼去到了林韵的房间门口。
从那天的浩劫以来。
林韵就一直把自己锁在里面。
只有陈默将她的那一份食物用盘子端着放到门口,她才会开门吃几口,除此之外,林韵基本不会露面。
从那只有几眼的朦胧可见,现在的林韵完全没有当初的英姿飒爽。
披头散发,双眼时常布满血丝,整个人仿佛始终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哪怕她本来的身段完美,可随着气质的改头换面,在林韵身上也完全找不到当初的那种美丽了。
完全颓废的样子哪里还有身为科长的意气风发?
“科长你在吗?”
陈默敲了敲门,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回应。
但今天,陈默不愿意再任由她一直堕落下去了。
所以。
“我进来了。”
陈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那通往黑暗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