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到他的身边也不行么？”纸鸢满脸的不解。
“行不行，是我说的么？你若是想回去，那便回去吧。”习幽莲说，“不过他那边的事，也不简单。”
“那，我先不回去了。”纸鸢想了想说。自己成为这小师妹之后，其余弟子的确是有些奇怪，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去找仙人了，况且，小白留在了那里，也算是多了一个交流的方式，只是。
“哦？”习幽莲露出精彩的眼神，“为什么？之前不是要死要活地要回去，现在又不回去了？”
“之前是我顽劣不懂事，只顾着哭闹，却未曾想过世间的事，这般复杂。”纸鸢心中郁积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向何处发泄，也不知道该向谁说，他满面愁容地看着天空：“这世间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啊，纸鸢分不清，分不清到底是对谁好，谁是在欺骗纸鸢，谁又对纸鸢说了真心话。”
习幽莲瞧着纸鸢这般复杂又痛苦的脸色，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将事实告诉她：“那一对姐妹虽然说是在骗你，但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对你也是真心，可惜就是贪恋你的美貌却隐瞒了一些事，我也是真心话，我说这些你信否？
信不信无所谓，这世间之事太过复杂，搞不清楚弄不明白也无妨。
太多人不想受这世间的事情烦扰，于是便上山修行，有了力量之后便可一力破万法，不受世间约束。
你修行的本就是最上乘的妖族功法，想来我也不必再教。不过，若是世事到可以。”
纸鸢听后却摇了摇头。“我不想修炼这个仙狐诀了。”
习幽莲不解地说：“为何？”
“这仙狐诀修行起来太慢，纸鸢要想修为有成，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纸鸢叹息了一声，“纸鸢想快些修行，倘若纸鸢能变得很强，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
“你怎么像是人家的小娘子一样？”习幽莲瞧着纸鸢的模样，不由得想那仙人到底是哪里迷倒他了。“罢了，他给你的功法自然是最适合你的，想来他也对你不错，但修行这事不着急，心思豁达，悟性高，修为自然是一日千里，可惜，一只妖怪怎么就生的这般有情？大道无情，修行路上最难解的就是情劫，没想到你这只妖族居然坠入情网。”
纸鸢狡辩到：“纸鸢不是喜欢仙人，只是……只是仙人对我有恩。哪里是什么喜欢的。”
“哎，我知道，我知道，情字说的都是这些嘛。”习幽莲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但是想过没，若是你抛弃了这修行的功法，他又是否愿意？”
“纸鸢不清楚。”纸鸢说。“纸鸢只想快点回到他身边。”
“这是你的修行。”习幽莲说。“修行是不能急于求成了，他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不用在意。”
“嗯，只是我还想找那一对姐妹。”纸鸢皱着眉，想起来那一对姐妹，虽然平日里对自己不错，可在眼前的现实之下，终归是不得不相信她们会骗纸鸢。
“嗯，去找他们干什么？”
“我得去找她们，好好问清楚！”纸鸢猛地抬起头，她依然不服气，有些不敢相信。她们究竟是不知道，还是说故意欺瞒纸鸢呢？
“行吧，去问清楚也好。”习幽莲习惯性的皱眉，这对姐妹她也是知道的，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习幽莲说这些话的是实话么？当然是。有用么？没有用，本身吴乡的体质就是天生的道体灵胎。出生便是明悟一条道不说，还不知为何悟出了生之道，一身生机勃勃，经过锻炼之后，血气方刚，既是妖怪的好血食，又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好炉鼎，这样的体质，想不被注意都难。
纸鸢自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脑袋很简单，想回去那对姐妹那里，先去问个清楚，弄个明白。
可毕竟是相处将近一年的人儿了，无论如何都是有感情不舍的。
纸鸢摇了摇头，不，不能这么想，什么感情啊，都是骗我的，不能相信那两个坏女人，绝不能相信。
再见到纸鸢的时候，黄欢倩还是挺开心的，虽然和殿主云若烟说的不符，纸鸢没有继续跟着她们，但看着纸鸢此时的状态，也是没有限制活动，甚至自己回来了。让她更加高兴。
但是一瞧纸鸢的状态，公孙青明显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一年来，纸鸢虽然阴郁，说话也很少，却从不会对她们这般敌视。
“纸鸢回来了。”黄欢倩明显没有察觉到纸鸢的状态，还是很亲昵地上前摸头。
纸鸢本想咬她，可想了想还是叹息了一口气，任由她这样做了。毕竟都这般过去一年了。
纸鸢任由着她抚摸，回想着过往相对平和安逸的日子，本来就是那么舒服的时光，一旦知晓是被骗的时候，纸鸢总感觉到内心难受。等到黄欢倩摸够了，纸鸢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你们一直是在骗我对不对？”
公孙青低垂着眼帘，眼中不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想着把这只狐狸养熟了，知道了也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事情提前败露了：“你都知道了？”
“小白是被你抓了是吧。”纸鸢毫无生气地说。
公孙青想要说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时候纸鸢应该也是知道事情的原委，若是再去撒谎，他又怎么会信呢，只能应下来“嗯。”
当时她抓小白的时候，那只白刺猬说是宁死不屈，结果几颗瓜子下去，什么都说了，看起来这小白刺猬倒是也挺可爱的，奈何纸鸢是只狐狸，也算是犬科物种了，狐狸嗅觉灵敏，公孙青怕这件事暴露，将这只白刺猬丢开了，毕竟有了能变身可爱的男孩子的宠物，那普通的宠物还有什么稀罕呢。
结果兜兜转转却又是转到了纸鸢的手中。
“收养我的时候，也是骗我的对么？”纸鸢仰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那个，那个。当日看到你的身姿，便是觉得可怜，想从殿主手中救下你。”黄欢倩瞧见纸鸢的神情，顿时有些慌了，“当时也是我也是没办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纸鸢思索着，的确是这么个思路，自己当时也是一个倔脾气。不，不能相信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纸鸢问出了决定性的问题：
“你们知道仙人的消息，依然还是骗我，不和我说的，对吧！”
“那个？！”公孙青无可奈何地说，“其实我们只是不想你走。”
“别说了。”纸鸢抬起头，虽是晴日，本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此时纸鸢的心已经冷到了谷底，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都欺骗着纸鸢，什么都不告诉纸鸢，“纸鸢不会再信你了。”
纸鸢黄欢倩的解释，公孙青的挽留，他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纵然她们是有真心的，可真心被谎言包装着，谎言被识破了，真心又当何处安放。
纸鸢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为什么不告诉早些告诉他实话，又为什么阻碍小白去找他的人，又为什么明明吴乡到了山下她们也不愿意告诉他实情。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纸鸢原本认为她们是恩人，结果事实却是这般混乱，他小小的脑袋里装不下，想不明白。
唯一弄想清楚的是，纸鸢不想再这样被欺骗着了。
见纸鸢失魂落魄地回来，习幽莲只是为她默默地留了一个位置。
许久之后，纸鸢终于是没有继续沉默下去。
“你们绑我过来到底是何事，云若烟想要我，你也想要我，公孙青，黄欢倩也想让我留在她们身边，为何？”纸鸢仰脸询问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已经花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会成这个样子。
习幽莲淡然一笑，那张布满皱纹的黄脸上满是沧桑：“为何？因为美貌，因为身体，因为欲望，因为身世，因为……”
“有时候没有那么多答案，那些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习幽莲想着，忽然语气转向了淡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属于他们的特权，他们也从未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我们都是被裹挟的普通人，就这么简单，你强大了自然也可以随意支配别人。”
“不对。”纸鸢摇了摇头，“仙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不对么？你看看她们，不是么？”习幽莲无可奈何地说，“我比你年长许多，但也不会大太多，见过的事情多了。”
多情殿内的弟子大多数事务繁多，也只有习幽莲仿佛一直置身事外，看淡一切，不与人争。
她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缺，本身修行天资不怎么聪慧，身体早已垮掉，只不过才练气，踏入修行的门槛而已，即便如此，她依然是这里的大师姐，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啊，是这该死殿主的青梅竹马，两小儿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