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刚到正午,就隐约听到喧闹的声音,还有那种混乱的杂音。
之后,杜半夏到这里来找他,只是表情不怎么太好看。
“有人来了,是个不好得罪的,人家说了就要找天青楼最好的男人,找不出来今天谁也别想好过。来一个客人她赶走一个客人,实在是没了办法,红娘子说,只能让你出马了。”
谷雨微怔,忙追问杜半夏:“她,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系着一个红色的发帻?”
这次反而是轮到杜半夏错愕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的确是系一条朱紫发帻,我听她声音,看她模样,想来是宫中的内侍。”杜半夏轻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替谷雨担忧:“你都不知道,那家伙口口声声说是什么宫中贵人身旁的侍从,今天来天青楼的客人,都叫她拿钱币打走了!”
得。
谷雨想,秋风把这事情看的还真准!
按说他是不想去的,毕竟谷雨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给他赎身,只不过嘛,秋风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这人听起来又像是宫里出来的,总让人想对这种事情有些在意。
他便在怀里收好那枚大珍珠,继而,和杜半夏一同走向前面卖身的小楼。
到了那大堂里面,谷雨看周围果然是一个外人都没有,只有楚浣阴沉着一张脸盯着那人。
虽说谷雨没见过女太监长什么样,但是他一看到那位系着红色发帻的女人,就立刻感觉这人十有八九是经过某种处理,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生育功能的。
那种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阴沉的可怕。
秋风也白,可是她那种白是养尊处优的白,而这种白却决然是毫无正常的白,给人一种病态的丑陋。
其实,这女人倒也不能算得上是丑,只是那种拿捏着手指的作态,着实让谷雨感觉有些恶心。
“哟喂,这便是你们能拿得出手的男人?”她一开口,那嗓音着实让谷雨一口气要背过去了。
就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刮擦黑板,然后还要望着你露出大板牙来笑。
她招了招手,叫谷雨过去。
“来来来,让咱家看看,你这小男子长的甚么模样。”
谷雨看向楚浣,楚浣则给了他一个眼神。
谷雨是没琢磨出来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告诉谷雨,不好,快退,有高手!
带着那种腹诽的心思,谷雨勉强上前一步,走到这女史面前。
她却骤然伸出手去,抓住了谷雨的手腕。
直到这个时候谷雨才看到,这个女人的手瘦骨嶙峋,像是老太太一样,就连手臂上的皮肤都如同鸡皮一样出现了褶皱,果然是很不正常的女人。
她抓住谷雨的手腕,又顺势那么一抬,便扯下了面纱。
“哟,倒是个耐看的货色。好得很,就是你了。”
她说完,便要牵走谷雨。
对于这么一个鬼气深深的家伙,谷雨是本能的抗拒而且厌恶,下意识的便要挣扎。
楚浣也在此时踏出一步。
“我不知你是宫中哪位贵人身边的,只不过,我们天青楼也并非毫无根底。而况按我常安蓝楼行当的规矩,他是花魁,非梳拢宴不能破身。你家贵人想要,来我天青楼便是。想带他走,万万不行。”
“花魁?哪年的花魁,咱家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花魁!既然不是,便没有那种规矩!”
这老妪笑声更加刺耳,谷雨也感觉她那手指甲就像小匕首一样,几乎要捏开他的手腕了。
楚浣拧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时,宫中老妪却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
“够不够?”
楚浣说:“不是钱的事情。”
宫中老妪又掏:“够不够?”
楚浣还是摇头:‘我说了,不是钱的事情。’
宫中老妪再掏:“这次够不够?”
谷雨他分明看到,如杜半夏在内的姑娘,眼睛已经移不开了。
这让谷雨分明有些担心自身的安危。
但是,楚浣却只是将那些东西向前推了推。
“我爱钱,但这次不是钱的事情。”
沉默片刻,老妪终于开口。
“我家贵人只不过是想找个好看些的,奏乐跳舞的男伎,却是不会睡他的。贵贵人眼高,你这小男子,倒是能入她法眼。”
楚浣这才略微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谷雨,绣口一吐,便是两个字。
“去吧。”
谷雨暗地里咧了咧嘴。
看来,他是非去不可的了。
只是谷雨对于那之后的事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他心里也在想,既然秋风特意提到这件事情,足以证明她应该是知情的。
也就是说,她要谷雨送出那枚珍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但谷雨唯独想不明白的就是,她到底为什么,要送出那颗珍珠?
思来想去,想不通透。
出了天青楼,外面的马车倒是稀松平常,就是很常见的单马马车,毛色也是杂毛,倒像是特意掩饰身份之用了。
上了车,那老妪亲自驾车,还不忘叮嘱谷雨。
“等一下进了宅子,见了贵人,机灵些,嘴巴甜一点,不要惹了贵人恼怒。”
谷雨说:“我知道。只不过我擅长的乐器不在,恐怕是没办法给人家奏乐的吧?”
老妪便怪笑起来。
“傻小子,你还真以为是拉你去奏乐的?无外乎是贵人有火,急着宣泄罢了!”
谷雨微惊。
真的要睡他?!
这这,这不对吧!
不是说好了只是唱歌跳舞不睡的吗!
要说抗拒么,倒是不至于,毕竟他又不亏,只是谷雨总感觉有些不安。万一对方跟这老妪一样,他总不可能从了吧!
若是生的好看些,他也就一咬牙一跺脚,从了。
外面那老妪却怪笑起来,十足一副魂殿长老的做派。
“事到如今,你还想反悔那是不能够了!你一个蓝楼里的小男人,还能做什么呢?便老老实实的服侍贵人,趁着年轻,容姿还在,也好换一个颐养天年的下场啊!”
言罢,她怪笑一声,抡起鞭子,那马车便又加了几分速度,倒是真有些风驰电掣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