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初九从开没见过这样的易行——或许见过,但那是在很久以前的他父母的葬礼上。

在应付完所有宾客之后,躲在某个角落里怔怔出神。

让人心疼。

但从来不抽烟的易行,现在一根接着一根地点。

“你……怎么了?”东方初九半是小心半是心疼地蹲下来,轻轻地摘下易行唇间的烟。

易行摇了摇头,“洛水烟要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眼却没有一个小时前那样无助无神。

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什!”东方初九瞪大双眼,这不可能啊,明明算到的是易行……

她下意识地再算,只觉得算不清楚,完全看不到易行到底是什么情况。

甚至于,她也算不到洛水烟会是什么情况。

“别算了。”易行站起身,“谢谢你,各种意义上的。”

他认真地对东方初九道谢。

“没什么的……”一向阴阳怪气的弔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怪话,她知道易行和洛水烟是姐弟,也知道易行的双亲早在几年前就车祸去世了。

“倒是你,没事……吗?”东方初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过了我没事,你相信我。”易行淡淡道,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淡笑。

说实话,就你这个状态,我很难相信你。

东方初九心里腹诽。

但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东方自然是无可挑剔的美人,基本上除了那张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慵懒的魅惑劲儿。

标准的东方贵胄类型的美人,似乎总感觉她应该矜贵慵懒地斜躺在胡床上,头钗随意地插在秀发上,宽大的衣裙有些许凌乱地贴着身体曲线。

东方初九在不嘴人的时候,是很有吸引力的,特别是和易行这么近距离接触。

东方初九急匆匆出来,穿的衣服很显随意,就说这个距离和角度,基本上易行想要看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易行甚至能闻到东方初九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看来是刚洗完澡接到电话就急吼吼地出来了。

易行突然情真意切地说:“东方,你真好看啊。”

“你别这样啊……”东方初九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有些急了。

这分明就不正常啊!

“我夸你还不行吗?”易行乐呵呵地,和东方初九一起往里走,他要去找之前的医生问点事情。

“可你……”

可你什么时候这样夸过我?

东方初九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她现在搞不清楚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于是只是别扭地点点头,“多谢夸……夸奖。”

这样和他交流,一点都不阴阳怪气的交流,难免让东方初九有些不适应。

“该我谢谢你,”易行说着,叹了口气,“但可能,那笔钱我是还不上了。”

“没事,还不上就还不上,你肉偿就行。”东方初九试图说些骚话来岔开话题活跃气氛。

“怕是也……”易行还没说完,便到了电梯,不便多言,两人都闭上了嘴。

哪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情的。

但易行出了电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沉默着走向医生办公室。

敲了敲门。

“请进。”

易行走了进去,东方初九跟着一块进去了。

东方有些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

“张主任,心脏这种东西现在还没有消息吧?”易行在张主任的桌子前坐下。

“没有。”张主任叹了口气,“你姐姐的情况很特殊,哪怕是做手术,基本上也只能是换心脏。”

“其他的手术成功率极低,无异于找死。”张主任本来看着电脑的脸转过来对着易行无奈地说。

“我知道了,那么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易行淡淡地问道。

“你说吧。”

“在什么情况下,我的心脏能够移植给她呢?”易行眼眸低垂,缓缓道。

“你——”张主任愕然地打算说点什么。

“你疯了!?”却是东方初九先花容失色地猛然起身,娇斥道。

“我没疯,但洛水烟死了我大概真的会疯。”易行叹了口气,扶着东方初九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来。

“易先生,我只能告诉你,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张主任十分严肃地说道。

“是么?”易行笑了笑,“如果我签了遗体捐赠,那么我遗体上的器官,是否能够优先考虑洛水烟。”

“我不能跟你做这种承诺,但你可以在文件里填写这个要求。”张主任皱着眉头,但还是回答了。

“易行!!”易行根本不理自己,东方初九不由得嗔怒道。

“我怎么啦?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初九~”易行慢悠悠地说道。

“你不要以为这点小把戏能够激怒我,我……”东方初九咬了咬牙,紧了紧脸色。

说着,便向张主任告罪一声,“抱歉,可能这家伙脑子不太清晰,我先带他出去溜一圈。”

张主任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东方初九把易行拉到一边的交流,低声吼道:“你他妈的疯了?!老娘学卜算一道以来,从未试图改变卜算结果,他妈的好不容易准备为你破一次例,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东方初九气急败坏了,那种东方贵胄的气质消散得无影无踪,现在只像个泼妇。

“我对不起你,初九,我对不起你。”易行只是摇摇头,道歉。

“老娘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才来的!他妈的!我——他妈的!”那张慵懒贵气的俏脸现在近乎变形了,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恼火和……

不知名的情绪。

“没有我借你钱,就算你愿意把自己的心脏给洛水烟又如何!?”东方初九质问着,“我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吗!?”

“你当然有,你一直都有,”易行不由得苦笑一声,“不要说脏话,气质全毁了。”

“我要怎么不说脏话?你问我借钱,我借了,大半夜的我千里迢迢地骑个车过来,为的是什么?就怕你出什么意外。”

“你现在告诉我多谢我的一百万是吧,多谢我来看你最后一面?”

易行被东方初九逼到了墙角。

“我也不想的啊,初九,初九……我好久没这么叫过你了。”易行喟叹一声。

“除了在你父母葬礼上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这么叫过我?”东方初九没好气地说。

“嗯,那个时候也要多谢你。”易行真诚地说。

“你能不能不要每一句都像遗言一样!”东方初九失态了,声音不稳,带上了哭腔,眼眶微微发红。

“但这就是遗言,初九,”易行也有些失落,“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

东方初九俏脸上滚落断线珍珠一般的泪水,倔强地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易行。

——

ps:(1/40)

歪日,大工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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