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鬼在晚上的时候才拿着核桃煮了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这样的交流让吴乡总算是有了家的感觉。

薄暮,山野,庭院,一桌子上的饭菜,加上桌子旁吃饭的两个人。

“现在知道自己火候不到家了吧。”

“嗯。”吴乡瞧着手里的棍子,又看了看王老鬼那边的九节鞭,没想到棍子居然那么难用。现在要改武器还来得及么。

“你看啥?”王老鬼猜到了吴乡的心思,“我可跟你说,棍子是所有兵器之中最简单的,你棍法基本上算是入门了,现在换武器可不行。”

王老鬼满脸的得意,“我这个兵器九节鞭,也不是那么好用的,习武的都知道,武器越软越难学。”

“啧。算了。”吴乡提着棍子。“还有办法快一点么?”

“快?”王老鬼一撇嘴,“小子,功夫可没有捷径。”

“你不是说功夫都是那插眼偷桃的手段么?”吴乡挠着脑袋反问。

王老鬼拿着筷子。敲了吴乡一下,说着:“那是功夫,是杀人的功夫。我不是让你打架就打那里,我让你知道人身体的要害,要你知道进攻哪里,防哪里,不然被人打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老鬼接着说:“这也是功夫,功夫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练过去,要习惯这件兵器在手里的感觉,要把你手里的兵器练到指哪打哪,要练到身体的反应比你的脑袋更快。”

“知道,不就是练习成本能嘛。”吴乡说。

“你清楚就好。”王老鬼瞧了瞧吴乡身上的肌肉。“做好打算了么?”

“什么?”

“开始真正地习武。”

“之前不算么?”吴乡反问。

“那才哪到哪啊。”王老鬼摇了摇头。

第二天,王老鬼就让张欣月回来,帮忙打理着药田,自己则是陪着吴乡去练习。

张欣月叫苦不一。无奈之下,王老鬼也只得再找了一个弟子(苦力)。

吴乡这才知道王老鬼说的练武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吴乡除了早上必练的太极还有疯魔棍之外,整整一天都是在练习棍法基础是五式,拨。扫。抡。戳。劈。动作虽然少,但每个动作都要做100遍之上。

吴乡还以为这老头是在消遣自己,他从之前就明白,自己习武的时候缺少的是准度力度,这么做又能练到什么。

枯燥的练习让吴乡很快就烦躁了,力道和准度千差万别。王老鬼气的要打骂他。

吴乡都失去了长时间练习的耐心。但在王老鬼的督促之下,每一招每一式都得做到标标准准。胳膊,看似只有五百次,但实际上这般认真下来,没有过半就浑身酸痛了。这时候吴乡就会打一次太极调息。

王老鬼说:“咋啊,你还以为自己是天才不成?”

“我不应该是天才么?”吴乡反问,自己不是那什么道体灵胎么。不应该是全才的么?但想到自己昨天的表现,吴乡有些后悔,哪叫什么天才。

“要说修行你确实应该是天才。”王老鬼说,“但要是习武,你也顶多是个普通人的资质。武道这一途,哪有什么天才,都是一路经历和锻炼出来的。你说哪个人是武道奇才天才,却不知道他过去是如何练习的,人的嘴可以说谎,但是身体的经历不会。”

“天才自有天才的方法,但天才的方法不适合众人。”王老鬼指着张欣月说,“你就像我这个徒弟啊,我都没怎么教他,他啥都会,种植药材,到治病救人,无师自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也教不了别人。但你,你要是学医,就你身上这股生机,也得是天才。”

王老鬼直勾勾地盯着吴乡,那眼神似是贪婪,又泛着精光:“你这身体,生气蓬勃,体内气息又中正平和,无论如何试药,都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找到药性,而且还不会被药性反噬。要不是你不学医,我肯定要让你尝尽药方。”

吴乡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稍有些不适应地推开王老鬼。“我不想学医就是怕被你拿去试药。张欣月早就和我说了,让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但唯独不可以答应你你试药的请求。”

“这徒弟,吃里爬外。”王老鬼骂了他一声,却也不怎么在意。“要是你习武,和我一样,习武来说,都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方式,而这些方式大多数都可以通用。

你不是天才,自然是要按部就班了。慢慢来,功夫急不得。”

吴乡挠了挠头,还以为自己能打开任督二脉就变身功夫大师呢,谁知道只能一步一步来。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吴乡也收起了懒惰的心思。开始一步一步来,在逐渐的练习时,吴乡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

每天练习,身上的汗水升起又被晒干,刚刚生长出的肌肉再凝实。棍子在手中翻飞,越来越如意,越来越顺手。正如王老鬼所说,身体不会骗人,经历过无数天的酸痛之后,棍舞成风,摘花打叶,也不再是困难事,倒是……这一手让王老鬼心疼的不行,吴乡平日里用的花草,不是普通的花,那是王老鬼的药材啊。

吴乡仿佛是找到了小时候的快乐,手里有一根棍子,周围就没有半块平整的灌木。

吴乡也忘记了之前的迷茫,每日起床就要去练武,到傍晚,时间刚好够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六个月后,吴乡发觉自己身体在这般锻炼之下,也高大了一些,比起张欣月也不遑多让。

不过自从张欣月找到那只兔子之后,张欣月似乎更加沉迷兔子了,也不管那兔子在他师傅的药园里胡吃海塞。惹得王老鬼总是追着这只兔子,张欣月也不管,毕竟人哪跑得过兔子啊。

按照张欣月的话说:就是给兔兔运动运动,平日里,兔兔太缺乏锻炼了。

不过张欣月总想和吴乡说一些什么,但总让王老鬼赶走了。

王老鬼对张欣月:“他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伤心事中走出来,你又过来教他做什么?何况,你一个学医的,他是学武的,哪有那么共同话题。”

吴乡很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么脆弱,但一想到每日的练习就耗空了精力,也无心和他交谈。

这半年,每日近乎极限的练习收了他的心,让他不再在意自己的瓶颈。在这练习之下,他也逐渐忘记了时间,半年,又或许是一年,吴乡记不得天数了。

等到王老鬼说:“行了,你也练得差不多了,再练下去就是真的没用处了。”

吴乡瞧了瞧手里的棍子,疑惑地问:“我这练得差不多了?”

“马马虎虎了。”王老鬼搓自己的胡子说。然后拾起一个核桃,丢在他脚边,“再试试?”

吴乡瞧着落在徒弟上的核桃。举棒就打,这一下,直接砸碎了核桃,皮啊果实啊,全都碎在了地上,这次这些核桃不再是厚皮的核桃,而是纸皮的了。

吴乡吃惊地瞧着手里的棍子,自己的准头和发硬怎么这么快。

“这个啊,这就叫做水到渠成。”王老鬼摸着手里的核桃。

“不用再练练?”

“你再练我吃什么啊。”王老鬼攥着核桃,满脸的不情愿,“让你开核桃不是让你打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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