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不愿意回答她,无论她如何追问,陆秋都只是随随便便的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自己太弱了。
如今的自己,尽管已经高达80多级,有着神秘的系统加成,但扪心自问,自己能打过自己的学生吗?
自己凭什么保护她们?
如今这一身箭术,是她从小到大,苦练近二十载方才得来的。
她不像自己的学生——她们都是天才,而自己,终究只是一介庸人。
无论她再怎样回避这个问题,这终究是现实,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她需要变强,在面对那些真正的敌人时,她现在的实力,一文不值。
可她又能如何呢?
她是妖怪,不是人,不能像修士一样修炼,在面对那些神秘力量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
修士天生克制妖怪,他们才是上天的宠儿,所以妖怪会灭绝在这世间,所以尽管上次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影响,她们依旧只能隐姓埋名,寄人篱下,躲在阴影里度日。
现实不是游戏,陆欣没有失败的机会。
白娲……
那个清澈的女孩儿。
自己没有资格爱她。
没资格保护她。
她要离开。
自己没有资格去拦。
一切的一切,她都无能为力。
一如过去。
实际上,这世界,从没有半点变化。
自己永远都是孑然一身。
没资格去拥抱这世界。
陆欣捂住双眼,似乎想将泪水压回去。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却感觉——如果这样,如果一直这样不用睁开眼睛,其实也挺好的。
[累了吧?]
[嗯。]
陆欣感觉自己被浓浓的疲惫感笼罩,脑海里响起自己的声音,她似乎在自问自答。
她瘫倒在树边,双手未曾从眼睛上拿开过。
此时她憎恨自己那异于常人的耳朵和尾巴,也憎恨小家伙们那妖怪的身份。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
[因为你没用啊。]
[是啊,我太没用了。]
[是啊,你太没用了。]
泪水从眼缝里流淌而下,并非她脆弱。
而是她看不到半点希望。
她想放声大哭,她像个孩子,她想抱住白娲,她想把自己的脸埋到白娲胸口,她想伸出手拂过白娲的鬓角,她想要枕着白娲的腿,在温暖的冬阳下午睡。
她想要保护大家,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角色,她不想白娲离开她。
可是她无能为力。
在遇到小家伙们后,她决定豁出一切去守护她们,也许,并非因为她多么善良,多么的勇敢——只是她已经受够了那种孑然一身,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孤独生活。
旁人不懂那种感受,那种孤独到疯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根草有剧毒也绝不放手的心情。
[三瓣花,如果你能代替我活下去,如果你能守护大家,如果你能留住白娲,如果你能让每一个人都幸福,就算我从此消逝于风中,那也值得啊……]
[可惜你也不能。]
陆欣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抱住尾巴,用尾巴捂住面孔。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其中也包括自己。
[你知道吗,有种东西,叫戾奴。]
[戾奴?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两个字……不对!]
[呵,真是蠢得可爱啊你。]
[谁?谁在说话!]
直到此刻陆欣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在自己脑海里与自己对话的人,不是自己!
[你到底是谁!]
[当然是你所期待的解脱。]
陆欣站起身,环视周围,可是周围依旧是那一片空旷的郊区,没有半点人影。
[你是谁!你在哪里!有能耐站出来面对面说话!别窥探我的思维!从我的大脑里滚出去!]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是你要相信,我也不想窥探你的,谁让我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你呢。]
自己该不会是悲恸过度精神分裂了吧?
陆欣苦笑。
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疯子,更没想到那是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被现实逼疯。
[你没疯,只是有点蠢。直到现在都还猜不出我的身份,你确实很蠢。]
[希尔芙之花?]
[嗯~没错~总算你有点脑子,虽然把根须插入你的大脑稍微影响到你的思维能力和记忆是我不对,但你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我没有多少负罪感。]
[你想怎样?]
陆欣反应过来,想起游戏里那女子说过的话。
她果然不是在骗自己。
确实,有这样一个家伙,随时伺机取代自己。
颈间传来阵阵撕裂灵魂一般的刺痛,仿若有什么想要从那里破体而出,陆欣已经痛得连呻吟的力气都失去。
她只能无力的搂着尾巴,轻轻倚靠着那棵大树 。
[给你指一条明路而已。]
脑海里那东西用陆欣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有话快说,没话快滚!]
对于这种居心叵测的毒咒,陆欣没有任何好感。
毒咒的办法,只能把自己带入另一个深渊,纵使自己再绝望,她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因为那将伤害到十四班的其他人。
那是她永远,无论如何,也要用性命去守护的孩子们。
[诶呀呀,干嘛这么大的敌意。]
陆欣语塞,原来这是一只如此不要脸的毒咒。
[我有什么理由不对你抱有敌意?]
[就凭我能帮你。]
[帮我?]
陆欣冷笑,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拿这东西没有办法,就姑且听一听这东西的办法。
[知道戾奴吗?还记得姜公望吗?]
[记得,在我成为主脑之前,他曾经说过要把我收为戾奴。]
[为了让你能够正常成为主脑,最终他没有选择那么做,虽然他能够做到……不过,如果他做了,也许你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烦恼。]
[为何?]
[因为……戾奴很强!]
[有多强?]
[呵呵,这个问题难倒我了……我该如何形容呢?]
[与姜公望相比如何?]
[就以他在你记忆中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杀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问老头儿啊~你问问他,戾奴这种东西有多强~当然,戾奴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不过你运气不错,你是上好的料子。]
脑海里传出的回答让陆欣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这东西说的是真的……
白娲,大家,我是否就有了守护你们的资格!
我是否,有了留下你,和你相爱的资格!
[代价!代价是什么?]
[戾奴戾奴,当然是字面意思……一日为奴,终生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