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好似提前到来了。

昭和城的百姓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曾经保境安民的守备军在万盛的指挥下,挨家挨户的搜索着“朝廷钦犯”的踪迹。每到一户,百姓都吓得噤若寒蝉。好似但凡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罪大恶极之人。

“晋王世子燕晴欲图谋反”的话题甚嚣尘上。

没有人对此产生质疑。

毕竟,晋王已经被赐死了,谣传晋州三军也出现了异动。一向狗胆包天的晋王世子燕晴若是不造反,那才会让人感到意外。

幸好燕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即便是坐拥晋州三军,也成不了气候。不过刚有谋反的意图,就被英明神武的昭和守备万盛先发制人,拿下了她最忠心的两个仆人,挂在了城门楼子上。

只可惜燕晴太过狡猾,到底还是逃过了昨夜的追捕。

“呸!反贼!”有百姓愤怒的朝着来福扔了一颗烂菜。

“吊死他!”

“敢造反,真是找死……”

来福双手被困,面朝城内,正与旺财一起吊在城门楼子上。

曾经晋王府中嚣张跋扈的恶奴,如今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狼狈如斯。

昏昏沉沉的他,被一颗臭鸡蛋砸的艰难睁开了眼。

看着脚下群情激奋的百姓,来福惨然一笑。

转脸看了一眼身边的旺财,看着旺财苍白的毫无生机的脸庞,来福心里抽了一下,眼眶微红,低声喊道:“旺财!”

旺财依旧闭着眼,喉咙里却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嗯。”

来福松了一口气,骂道:“狗日的,我以为你死了呢。”

“快了。”

来福惨笑,想开个玩笑,却又被一颗烂瓜砸中了脑袋,本就虚弱不堪的他,顿时没了说话的力气。

数十丈之外的一个街口,燕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衫,脸上抹了些许泥灰,远远看着如死尸一般吊在城门楼子上的忠仆,眼眶里泛着泪光,娇小的身子也微微战栗。一只白皙的手拉着她的衣袖——白鹿好似生怕燕晴一时冲动上去救人,那样肯定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中,所以一直拉着她不肯撒手。

“走!来人了!”老吴看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卒,出声提醒。

三人很快转入小巷里,避着人群,躲躲闪闪的进入了一个院落中。

院子不小,颇为奢华。

也许,整个昭和城中,这里是最安全的了。

因为这里是周府。

没有人会想到燕晴能躲藏在这里,就连周家家主周本昌也想不到。

潜入一处满是尘埃的堆满杂物的仓房中,燕晴无力的席地而坐。

老吴守在窗口,关注着外面的状况,低声对燕晴说道:“不要想着去救他们!他们死了是尽忠,你死了,是愚蠢!也会辜负他们的死!”

燕晴闻言,眼泪终于滑落,在满是泥灰的脸上滑出两道清晰的白痕。

白鹿伸出手,攥住了燕晴的手。

好似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燕晴死死的抓着白鹿的手,绷着小嘴儿,一言不发。

老吴看着燕晴,心疼的眉头紧蹙。斟酌着形势,老吴说道:“算算日子,三帅十八将也该到了。我们再躲藏几日,待三帅十八将到了,一切也就不是事儿了。”说着,老吴看向燕晴,安抚道:“届时,殿下想救下来福和旺财,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燕晴微微闭眼,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复又睁眼,看着老吴道:“这么多高手,又有守备军配合。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守备军万盛是秦王的人。但是……”

“但是秦王没有理由杀我。”燕晴道:“来昭和时,秦王派人阻拦,可以理解。但之后,我即便被他的谋士抓了,依然没有被杀。晋州三军已经朝着这边行军,秦王更没有理由对我动手了!”

“殿下认为,会是谁?”

“我和父王得罪了不少人,但真正能调用这么多高手的没几个!”燕晴沉吟道:“万盛虽然是秦王的人,但未必不会听命于旁人!是什么人能让万盛不顾得罪秦王而对我下手呢?”

老吴隐约明白了燕晴话里的意思。

燕晴咬了一下嘴唇,说道:“不是皇帝,就是皇后!这对狗男女!!”她愤怒的攥着拳头,沉声道:“待我晋州三军到了……”忽然又想起了那诡异的“鞭炮声”,燕晴感觉胸口有些堵得慌。

不只是那零星的声响,还有昨夜睡梦中隐约听到的如过年一般的动静。

莫名又想到了晋王燕鸿羽讳莫如深的话题。

造反!

是一代枭雄燕鸿羽最为忌惮的事情。

难道说……

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如果那鞭炮声,不是鞭炮声……

晋州三军虽强,又如何应对不公平的降维打击?

一旦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晋州无数百姓,还有无数士卒,都会因为自己而丧命……

封闭的仓房,满室的尘埃,让燕晴愈发的感觉压抑。

真是窝囊啊。

或许,自己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穿越者了吧。

也是倒霉,好好的单穿不好吗?

怎么就多穿了?

多穿就多穿吧,自己还是后来者……

等等!

燕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枪炮真的存在,为何大梁军队并没有全面装备这种神兵利器?既然有穿越者在,为何这大梁,还是一片“古风”,毫无现代气息?历史自唐后开始“扭曲”,是否说明穿越者已经存在了多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

肚子的咕咕叫声,打断了燕晴的思绪。

老吴笑了笑,说道:“殿下且稍候,我去寻点儿吃喝。”说罢,看向白鹿。

白鹿点了点头。

老吴这才观察了一下外面状况,打开了仓房的门,溜了出去。

……

城墙角,一处破败的农户家中。

一副农夫装扮的魏庆书满脸尽是焦躁不安,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守备军校尉打扮的青年。“大人。”

魏庆书忙停下了踱步,看着那人,急切的问道:“如何?”

青年回道:“已经打探清楚,是皇后和密侦司。也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勾结了万盛。”

魏庆书听到这个消息,愣怔了一下,颇为意外。

皇后要杀燕晴不难理解,可密侦司怎么会听皇后的话?

眼前这位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昭和校尉,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这朝堂之上,大内之中,似乎有些暗流汹涌啊。

不过,魏庆书并不关心这个。“我是问你可有燕晴的消息。”

青年摇头,“暂时没有。”顿了顿,青年又道:“没有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了。至少证明万盛和密侦司还未曾找到她。”

魏庆书点了点头,无力的坐下,沉吟片刻,又遗憾道:“不知长公主是否已经带着神机营离开。若是神机营能杀入昭和……”或许也是妄想。神机营会跟皇后对着干吗?自己也无权调动神机营。

“大人,我得尽快回去了,不然会被人怀疑。”青年道,“二位暂且在此藏身。我好歹是军中校尉,士卒不至于搜查我家。”

“好。”魏庆书答应了一声。

那青年这才离开。

魏庆书又苦思许久,问南柯:“南柯先生,你觉得燕晴会藏身何处?”

南柯想也不想的摇头说道:“她的想法,可不好猜。藏在哪里,都有可能。”

魏庆书闻言,想到燕晴的性子,苦笑道:“也是,就算是她藏到了万盛家里,都未必没可能……”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说到此,魏庆书猛然一怔,细一琢磨,低声呢喃道:“万盛府中,侍卫颇多,肯定不好藏身。不过……”他看向南柯。

南柯迎着魏庆书的视线,说道:“周家?”

……

昭和与成宁的交界处。

天狗骑着快马,星夜兼程,直奔昭和。

他不敢耽搁。

天下风云变幻,处处藏着凶险。

他很担心晴儿殿下的安危。

前方,官道一旁的树林中,有一群飞鸟展翅而去。

天狗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簇。

蹉跎半生,他养成了处处警觉的习惯。

忽然!

啪!

——清脆的声响,在林间回荡。

惊起飞鸟无数。

……

皇宫大内。

养心殿。

苏皇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贞元帝燕鸿途,笑着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鸿途,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该早点儿歇息了。”

“天色还早,不急。”燕鸿途发现,这一局棋,自己输惨了。苦笑一声,投了子,看向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苏皇后,说道:“皇后若是累了,朕倒也不介意陪你早点儿歇息。”

多年来,苏皇后依然如当年的习惯那样,称呼贞元帝的名讳。而自从长公主夺了神机营的大权之后,贞元帝便再也没有喊过一声“天娇”。

大梁皇后苏天娇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燕鸿途,放下了手中香茗,叹气道:“何至于此?”

“拜卿所赐。”

“是吗?看来当年我给你洗脑洗的太彻底了。”苏皇后沉思片刻,叹气道:“其实,所谓共和,不过就是换了个游戏玩儿法而已。你又何必执著于此呢?”

大梁皇帝笑道:“重在参与。既然是游戏,带着大梁百姓一起玩儿,不是更有趣吗?嗯,就像你说过的‘股份制’。朕觉得,这治理国家之道,与经商之道,当是相差无几的。”

苏皇后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容颜日渐苍老的贞元帝,悠悠然说道:“我帮你治好心疾,罢手言和吧。”

贞元帝盯着苏皇后的双眸,惨然一笑:“有些事,比命更重要!朕若是为了苟活性命而罢手,愧对亡父!亦愧对前吴皇帝!有朝一日,朕的子孙因皇权厮杀而亡,亦朕之过也!”

【申请了上架,若无意外,下周六应该就上架了。

第一本在SF申请上架的书,收藏惨淡,订阅应该也会很难看。一直以来,成绩“伏伏伏伏”。想过做些改变,终是难掩本性。再加上能力有限,终至于此。心中颇为遗憾。

故事至此,还在继续看的,应该有一些是相识十多年的朋友。

不怕大家笑话,说点儿心里话吧。

我时常文青的想:读者看了我的书,想到了什么?是否认同我的观点?是否只是吃了顿寡淡无味的快餐?我处心积虑堆砌的文字,是否不过世间糟粕?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是否刚好是读者最嫌弃的?我在坚持的理念,是否不过徒增笑柄?

正如郭德纲讽刺的那样:观众从你的相声里学到了什么?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

这份执着,大抵终究贻笑大方。

或许一个讲故事的人,就不该想太多,就应该专心的讲故事。

就像一个建筑工人,工作时首先要考虑的是结实程度,其次才是美观性。

然而一个优秀的建筑工人,总能两全其美。

大道通途是我愿,曲径通幽是我喜。

也许有一天,终于悟出了大道之理,摈弃了执拗的不堪,以至于风光无限。

亦或是终于在曲径深处,黄土埋身。

活着与活着,总是不同的。

然不论如何,初心不改,弃笔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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