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曦没有按时到来。
——因为这一条小巷里从来不会有任何和光明有关的事物。
这一次还是顾平生先醒了过来。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连同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有些凌乱，甚至带着些许难以辨认的残迹。
昨天，真的很疯啊。
当然，说的是夜心。
顾平生早就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了。
从床上翻身而起，才看见夜心依旧躺在床上。
眉头紧锁。
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也许和他没关系。
也许有关系。
顾平生有些瘸拐地走出了房间。
看上去是牢房一般的空间，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脏乱。
也许只是夜心平时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而已。
除了没有阳光，一切都显得格外正常。
弄点早饭吧。
顾平生觉得自己的任务进行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偏离原来自己的计划了。
而这些偏离的源头，都是源于夜心。
——诡异的性格变化，以及没人能够琢磨透的思考。
就像是一朵独自盛开的黑玫瑰。
走出卧室，就是比较宽敞的大厅。
借着血族天生的夜视能力，顾平生找到了平时夜心的厨房。
只不过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
顾平生是会做饭的，但是是很简单的那一种。
在穿越来之前，顾平生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每天自己做做饭。
能养活自己就很不错了。
所以早饭弄得简单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除非，这个世界的食材……
确实不太对劲。
顾平生看着储物柜里眼花缭乱的食材，有些呆滞。
不太懂。
——为什么不用厨房，还要准备这么多食材。
是等着自己么？
顾平生挑挑拣拣，选了些自己能认得出的食材。
比如火腿，比如鸡蛋。
应该不是龙蛋吧，顾平生有点后怕地再看了一眼。
应该不是。
做个三明治吧。
顾平生开始忙活。
***
夜心做噩梦了。
在向顾平生索取之后，就陷入了童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衣衫褴褛的她在城市肮脏的街道上穿行，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所有世界的生存法则，都是在她一次次流血之中学来的。
她从最开始那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蜕变了。
学会了冷漠，学会了利己，学会了不择手段。
知道了只有权力巅峰才是一切的注解。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登上所谓的女皇之位，让永夜帝国在自己的掌控下天翻地覆。
现在的她不也就是在为此奔波么？
摆在眼前的只剩下女皇这一个障碍。
永夜帝国第五十二任女皇，琳·梵卓。
梵卓，多么可笑的姓氏啊。
那么贵族而优雅的形姓氏，象征着一切的特权与威严。
——却唯独没有拯救她那漆黑如夜的经历。
又想起了昨天顾平生的梦呓。
夜心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总归还是有些触动的。
梦呓什么的，也不会是假的吧。
***
顾平生端着刚刚做好的三明治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心翼翼地梳理开书桌之上混乱的书籍，那些古朴的文字时不时在封面之上跳动。
魔法书籍呢。
是自己无力学习的东西。
把盛着三明治的餐盘放在了书桌之上。
顾平生眼前突然跳出一个框。
是系统弄的鬼。
【夜心悔恨值：40/100】
已经四十了吗？
顾平生看着快要蓄满一半的蓝色进度条，倒是吃了一惊。
难道是昨天的梦呓起了作用？
顾平生没有睡着。
在那个时候。
本来以为夜心现在的情况很棘手了，也没有抱有太大希望。
希望她能相信。
不过至少眼前的进度条不会欺骗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继续按照计划执行，他很有机会能脱离这个世界了。
那这一段时间，最好好好培养一下夜心对于自己的信任。
等到黎明墟开启的时候，就是最后一段故事的展开。
那个时候应该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吧。
顾平生的念头转得很快。
——只要夜心没有察觉。
这么看来还要去找白露要一个进入黎明墟的名额。
不然计划会搁浅。
顾平生倚着书桌缓缓坐下，看着升腾着热气的三明治发呆。
咔嗒。
卧室的房门开了。
少女睡衣凌乱，缓缓伸了一个懒腰。
窈窕的身段凸显的淋漓尽致。
“吃早饭吧。”顾平生没有抬眼。
想也不用想，除了夜心还能是谁。
灿金色的长发微微闪烁，夜心干脆就坐在了顾平生的身边。
“你，做这些是为了博取我的好感？”
顾平生一顿。
真的很敏锐啊。
“可以这么说。”顾平生很冷静的抬头，对上少女那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
但还是能看到昨天晚上的余韵。
水雾。
就这么承认了？
——夜心有些吃惊。
顾平生给她带来的不确定性是在太大了，明明现在还是她束缚在掌心中间的傀儡。
就怕下一刻他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是自己的炉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反正我现在也逃不了，不如尽尽我的职责。”顾平生的话语里没有些许波澜。
“不过被公主殿下这么误解，还是有些让人心痛的。”
他端起桌上留给夜心的三明治。
“不吃我就扔了，免得说我不怀好意。”
餐盘悬在垃圾桶的上方。
似乎一个倾斜，就会倒入其中。
夜心翘着腿，手掌微微翻转。
顾平生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可抗的力量，拉着他狠狠跌了出去。
餐盘好整以暇地落在了少女洁白的手中。
顾平生狠狠摔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呛得人咳嗽。
膝盖处传来的痛感很强烈，也很真实。
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样？我很信任你的。”
信任他，但还是想要惩罚他一下，他的僭越。
顾平生苦笑着。
这就是魔法的威力么？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感觉自己很狼狈呢。
他侧目，但看不清。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见什么。
夜心慢条斯理的吃着三明治，小口小口的。
顾平生还是叹了口气。
——这样的生活要一直持续到黎明墟之前呢。
那可是一个月后。
希望到时候，不会出乱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