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阳西下，有人来打扫池景时，才隐约发现了孙玥的存在。

刚开始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小厮松了一口气，“孙大人时候不早了，越王殿下正到处找您呢。”

孙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对着池子发呆了好久，尬笑一下，“哦，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瞧我，是这景太美了，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流连忘返了！”

“谢大人谬赞。”

“告辞。”

等孙玥走后，那小厮不禁奇怪地看着池子发疑，“哪里的美景？”

她走到庭院，正往外走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不是别人就是越王。

“孙大人，留步。”

她转身后，微微作揖，“越王。”

“不必多礼，孙大人。”

越王笑了笑，“今日大人败下阵来想必心里一定不好受，可那毕竟是当今圣上，再怎么打也打不赢的。”

孙玥继续说道：“王爷不必宽慰我，我只不过是输了场比赛，何来的博弈？”

这道理明说不好，越王想借此拉帮结派。

这趟浑水，孙玥也不想踏。

要战她陈毓也不至于用这等手段，不光明。

“大人的心思我懂，”越王靠近她的身侧，小声说道，“林甯足以让你们起冲突，不是吗？”

“你要干什么？”

孙玥甩开他的手，瞪着眼睛瞧他。

“大人着什么急啊，同我进去喝杯酒，也就好说。”

越王很是吊人胃口，这笑，皮笑肉不笑，最是惹人恼火。

孙玥一心关切林甯，本以为送出京城，能还她一份安宁；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亲手送她跳进火坑。

犹豫半晌，她还是松口，“王爷最好不要太过分。”

“那是自然，孙，大，人。”

瞧越王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看就是准备就绪已久。

真是失算……

孙玥在他带领下，进了内堂，等他坐下后，顺势坐到了左排。

越王吩咐道：“你们下去备菜，今晚本王要和孙大人不醉不归！”

说完还不忘朝孙玥一笑，很是意味。

“是。”众奴仆一拥而下。

孙玥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了，“王爷意欲何为，留我用饭，就不怕被参结党营私吗？”

她隐忍着不发火罢了，把话挑明了对谁都不好。

“本王都不在意，孙大人在担心什么？”越王好笑地叹了口气，很是无谓道，“反正外面流言蜚语无一说本王坏话的，比比皆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算了算了，你啊，坐不住，本王还是直奔主题的好，至于你与本王饮不饮酒随你好了。”

“好。”孙玥捻起茶具，一饮而尽。

“关于林甯，其实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还是最关键的一点，”越王又斟上一杯热茶，递给孙玥，“是前朝皇室血脉吧？”

孙玥不禁愣住了，而后又下意识去稳住接那杯茶水，“王爷说笑了……前朝早灭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提起来了？怕不是忘了这是王上的禁忌。”

“你就别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么说吧，王上早就知晓了真相，你以为能瞒过几时？”

越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刻意回避。

她不解地凝视着那人，“可，宫内宫外皆知甯妃宠冠六宫，好不风光，哪怕被诟病是前朝林氏宗室之女……”

越王觉得她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以为！王上不是睁眼瞎，当年竟然能一路披荆斩棘的过来，就不会看不清当前的枕边人。”

“你以为，为什么会那么顺利？为什么会轻易离开？为什么会只有满城的告示？”

一连几问，让孙玥心生起疑，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难道……这是个局？”

“从头到尾，林甯都在她控制范围内，从未离去。”

“这怎么可能……”

孙玥不知不觉手里的茶具已经被捏碎了，滴滴分明的血流淌一地，发觉时已经有了一道红痕，口子不大却深。她手一抖，另一半的茶具跌落在地，也没来得及喊疼，从桌上撕了一处纱巾缠了缠，便罢了。

“嘶，你哪里有半点女人的样子？被划伤了一声不吭？要不要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越王爷，”她别过头，冷瞥一眼，“若是无事，臣就告辞了。”

“诶诶诶，等等，正事还没说呢，早就听说王上对你的那些传闻，与其做个碌碌无为的臣子，不如你我联手，推翻陈毓，到时你便是唯一的丞相，万民爱戴。”

“王爷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说出去？”

她停下来，背对着回话，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听见他刚刚那句。

“你若敢，我就敢动你心里那人。”

越王爷耸耸肩，“礼尚往来。”

“哼，王爷好手段。”

孙玥心里不舒服，冷笑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走啊走，也不坐马车，也不坐轿子，只是暗暗地想着，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当初没把她从宫里送出去，又会怎么样？她想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