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知道吗？”诸葛萌反问。
“不知道。”苻惠实话实说，五千秦军对于广袤的关中来说，无异于一粒砂糖落入金杯当中，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如果轻率地进入关中的话，就是一个不识字的亭长也能把我们一网打尽。”诸葛萌说，“必须有准确的情报啊……”正在这时，诸葛萌站起来一看，外面尘土冲天，不禁骂起来。
“该死，燕军又杀来了！”
“众将士！迎战！”
面对试探的这队燕军斥候，诸葛萌注意到他们的战马尾巴上都绑着树枝，马尾扫来扫去扫起尘土，故弄玄虚，苻惠惊奇不已，“虚张声势。”
“这说明燕军在前面有一只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不愧是慕容心，果然诡计多端啊……”诸葛萌说，“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虚实不定，兵家之道也，慕容心是真将才，难怪平阳王江陵王这些当世豪杰都提防这慕容老贼啊。”
“是啊，真的是天策上将，要是能把她收入麾下的话……”
“想什么呢，慕容心是前燕宗室，怎么可能和你单干。等等，你看追着的这位将军，明显是晋军服饰啊，是我们的兄弟之师啊，秦王，我们可要救下她。”
“可行吗？”苻惠疑问道。
“可行，待我设计诱杀敌军。”诸葛萌令五千秦军十面包围，尽数消灭了这支前燕的骑兵小队，救下来了逃亡的小将军，小将军见到了诸葛萌连忙行礼，“将军……”
“你认识我？”
“是啊，洛阳小尚书诸葛萌，名扬京师啊，没想到遇到了秦王的兵马。”小将军立刻行礼，“末将是平阳王麾下先锋的将官，王萌。”
“怎么样，你们的战斗？”诸葛萌继续追问。王萌接着回答，“平阳王用兵如神，三路奇兵杀得慕容鲜卑自然是望风而逃，可惜小将走失了队伍，一路边跑边和这支燕军纠缠，不知道东南西北，秦王你们是要往关中去吗？”
“是。”苻惠回答，“我们本来就是要拿下三秦之地的。”王萌叹了口气，“关中是我的家乡，我刚从关中回来，那里是地狱啊。”
“诶？你知道关中的情况？”
当诸葛萌她们开始思考如何进军关中的时候，慕容家崩溃的消息却像雪花一样纷飞，建康的司马琼知道了慕容家的情况，顿时开心极了，“好啊，前燕也是外强中干，看样子北方的混战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怕的削弱啊。”文武百官都上表祝贺，却都被司马琼丢在一边，“敌人又不是我们削弱的，祝贺什么，要抓住战机啊抓住战机，我问你们，江南的钱粮，今年挣了多少？”
“陛下，江南的税收还没收全，但恐怕全面北伐，钱粮还是不够。”
“王氏的财产都足够朕养活五十万大军一年了，都给我调出来，征兵，征粮都给我抓紧。”群臣连忙称是。
司马琼让群臣退下，留下诸葛梦，“诸葛梦，你觉得现在北伐，可以吗？”
诸葛梦想了想，“恐怕不行。”
“为何？”
“兵源不足，这一仗打不赢的话，明年我们就没有耕地的农夫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陛下，现在还是徐徐图之，休养生息是第一要务，即使我们的军队接管了北方，那么北方的钱粮能赡养全国一年供我们休养生息吗？我觉得依然不可能，所以陛下，北方今年和明年，都不建议收复。”
“是啊，虽然上次北伐重创了北方，但是我们也需要休养生息。”诸葛梦说，“如果，我们夺取了川蜀之地的话，天府之国，沃野千里，我军的粮食将得到大力的保障。”
“是啊，朕是越来越觉得蜀地，是一定要拿下的了，对了，瑶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禀报陛下，臣阅览江陵王的奏折，江陵防御千疮百孔，江陵王正在努力振作长江防务，力求一战定蜀。”
“瑶妹是个厉害的人物，朕很开心啊。”司马琼叹了口气，“只是，我们三姐妹又分开了。”
“臣也一样啊。秦军可是九死一生啊。”
“诸葛梦，你就这么放心我的小尚书令就在北方跑来跑去？”
“那是她自找的，我拦不住。”诸葛梦说，“而且，我和平阳王说好了，苻惠失败，就让她收拾残局，把诸葛萌带回来。”
“不愧是丞相，神机妙算啊。”司马琼说，“不过，北方，你觉得秦王胜出几率多少啊？”
“大概三成吧。”
“才三成？”
“就三成，三成还是我高估的。苻惠成不了气候的，北方群雄，各个都想坐拥天下，怎么可能轻易被苻惠降服，纵然一统北方，也是一盘散沙，即使那时候苻惠想要发兵南下，只需寥寥小计，便可荡灭秦王，所以臣才放心让秦王北归，替我们挡住北方胡人啊。”诸葛梦哈哈大笑，司马琼点点头，“妙，妙，妙！丞相神机妙算啊。怎么样，晚饭可以不吃汤面吗？”
“陛下，臣也想吃点好的了。”诸葛梦就坡下驴，司马琼喜笑颜开，“好好好，今天啊，就让你尝尝朕的小灶，提前告诉你，朕不是昏君啊，朕吃的很简单的，真的很简单……”
“臣什么时候说过陛下是昏君了……”
“你还狡辩，我只是喜欢吃肉而已，我都问了，江南人都不喜欢吃猪肉，猪肉最卑贱了，朕只是想吃红烧肉而已，我告诉你啊，我自己下厨试了试，我发现啊，酥和香油炒肉是最香了，先把肉洗干净……”君臣二人就这么离开了。二人讨论的声音让凌云台的文武百官都坐不住了。
什么啊，我们也很饿的啊，你们就这么吃饭去了，留我们值班？
“看来，陛下身边的第一宠臣，还是诸葛氏啊。”文臣武将莫不哀悼。
“是啊，司马氏和诸葛氏的子孙居然能够一起谈笑自若，真是奇闻。”
……
……
……
“是，属下司马灵，见过王夫。”司马灵向安室行礼，同时撇了撇一旁呲牙咧嘴的刘诗瑶，“你向来是个讲求礼仪的，怎么今天连礼都不做了？”
“屁股痛，坐不得。”刘诗瑶苦着脸陪笑，“请王夫治罪，治罪。”
“我又不讲求这个。”安室很淡然，“你们来这里是要干吗啊？”
“那个，王爷让我们来帮忙，说鱼汤不应该炖的太短，王爷喜欢喝老汤。”
安室漠然，“哦，还有呢。”
“啊，还有吗？”司马灵愣住了，安室自己站了起来，从后面搬出两个塌子来，“还有，坐啊！”两人才恍然大悟，连忙拒绝，“不敢，不敢，不敢造次。”
“再说这些话，我就先打你们板子。”二人才坐下来，刘诗瑶又是臀部一紧，倒吸一口冷气，“嘶，疼疼疼。”
“怎么又被揍了？”
“嘶，末将可以不说吗？”
“哦，我这里本来有伤膏的，没想到你不听话啊……”
“末将只是来这里保护王夫，结果违抗了军令，王爷说我不听话，打了我三十板子。”
“哦，那确实该，这位司马……”
“司马灵。”
“哦，司马大人，劳烦你帮刘将军涂涂药膏，要不然等不到吃饭她就要先痛死了。”司马灵接令。“诺！”安室已经起身，“你们等着吧，我去内室眯一会，困死了，困死了，鱼汤在锅里，你们看着，看着。”
安室离开了，留下刘诗瑶和司马灵面面相觑。
“王夫，也太随和了吧？”
而司马瑶现在则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堂上看着地舆图，过了一会站了起来，“秦军西进吗？”顺着路线比划着，“确实如此，那么就有意思了，效仿昔日的秦国吗？”
确实如此，王萌自己虽然依然想回到晋军，但是身后就是密密麻麻的燕军，现在回去，是极其不明智的行为，也只能和诸葛萌一起，踏上西征的路线。
“现在关中被胡人诸部控制着，天子虽然一战击溃汉赵，但是匈奴残部，羯人部落，氐人大部，还有不少羌民依然滞留在长安一带，各自占山为王，农田都被烧毁了，没有粮食，就只能……”
“吃树皮，吃草，吃土，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就只能吃人了。”诸葛萌说，“混战之下，平民百姓是最难熬的。”
“为什么不逃出关外呢？”苻惠问，王萌苦笑道，“这还是因为关外更是杀人的地狱啊，中原诸胡，饮食穿衣出行仪仗已与汉人无几，只可惜冉敏的杀胡令，胡人和汉人的仇恨都被点燃了，在邺城胡人和汉人自相残杀，邺城陷落以后，胡人和汉人向长安逃命，但是愤怒和仇恨使得她们在路上依然混战不止，于是整个北方，都是血腥的。”
“该死的冉敏，犯上作乱的反贼，我一辈子都不会平反她，还有姚澜……这些都是天王最信任的大将，却都背叛了天王，可恨，可恨，可恨！”
“秦王，我们马上要入关了。”诸葛萌说，“在向西走五十里就是潼关，我们准备入关，只要在关中站稳脚跟，我们就能安身立命了。”
“说的是，准备占领潼关！”苻惠下令秦军向潼关进军！
西进！西进！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