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许久,吴乡才回答到:“你不是凡人,我们依然可以相恋的,我只是担心,这样谁都能左右我们的命运,我真的能坚持下去么?”
雪言彻底失落了,还是不可以么?为什么,到底什么才能让吴乡不再这么疏远,他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此啊让他如此疏远自己?
雪言问道:“凡人之间没有爱么?”
“有的,现实和幻想不一样,我曾见过不少的恋情,都毁于现实,也是,青梅竹马,终究抵不过门当户对。更抵不过家室显赫。”
雪言怔怔的瞧着吴乡,她明白。她一直都想做那个天真的孩子,却终究逃不开成熟,她可以一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一直都这样看着,可她也理解吴乡说的意思。
她也在审视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吴乡,她喜欢,却也没能到那个程度,就连刚才的主动也是一时兴起。倘若她只是凡人,说不定才会真的喜欢。
也许,只有我成为凡人,两个人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体内残余的魔气又开始躁动。冰心诀彻底失效了。
雪言闭上了眼,父亲说过,冰心诀是一门绝情的功法,越是动情,功法的效用越弱。
就算冰心诀能一直压制这残余的魔气又能如何?不过只剩下三年的寿命,倒不如全部舍弃,和他一样变成凡人。
雪言喘息着,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无法停下来。
与其是这样痛苦三年,倒不如变成和她一样的凡人,假若两个人都是凡人,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鸿沟,更不必在意那么多了。
雪言深呼吸了一下,不想让吴乡看出自己的异常。“我倦了,去休息了。”
“嗯。”吴乡也松开了自己的怀抱。雪言在怀中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还让他有些不像是自己了,可一想到云若烟那个样子,还是有些生气,气愤。
雪言借口离开。
实际上雪言是躺在床上思考着他的话。
世间很多的事情不讲理,真情在这世界之中,反倒没那么重要。不管如何人们都是要繁衍下去的,不管和谁,不管喜欢与否。姨母是被强行嫁人。母亲也在给姐姐寻找丈夫。既然不情不愿都要过一生。
为什么想要的,渴望的,却不能存在呢?
雪言安于现状,可自己的姨母这次来的闹事,还有吴乡的话语都让她明白了一些事,倘若继续这样下去,两个人终究会因为意外被拆散。更何况雪言本就被魔气侵蚀,没有多少天了。
雪言真的打算放弃自己的冰心诀了,修行冰心诀,一方面是它能压制魔气,明心神,另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留下的东西,她不希望父亲被遗忘,所以总要有一些东西留着挂念的。
但是父亲还安好,那么这东西就没有必要了。
相比起仙人,凡人的生命是极其短暂的,也是极其灿烂的。
倒不如成为一个凡人。
还是再想想吧。雪言深呼吸了一下,将这个念头埋在心底,她依然没有勇气这么做。可这也不证明了她并没有那么爱着她么。
再过了两天,雪言的心神再一次被魔气侵蚀,冰心诀开始逆乱,无法压制魔气。
魔气游走经脉与灵气撕扯着经脉,经脉乱作一团,身体开始不自主地痉挛。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雪言一如既往的下决定,一如既往的谁都没有告诉。
上次她废掉修行的黄赤归元功,重修了冰心诀,依靠着冰心诀压制了魔气,她独断专行,却因为机缘巧合冰心诀恰好压制了魔气,这次她不打算修行了,也许就这么变成一个凡人也挺好,哪怕入魔也好。反正没人在乎。
这是一个极其不理智的举动,雪言身体被魔气侵蚀已久,她自知时间不多,甚至要自己散去修为,这基本相当于是自尽,可她不在乎。
若是两个人都是凡人,是否真的可以相互陪伴一生,哪怕是极为短暂的生命尽头也好。对雪言来说她这一生太过短暂,又太过崎岖枯燥,不曾见过大千世界,不曾经历过人间的烟火,如今的她只能去追求。也许,她没有那么爱,但她有勇气。
雪言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心神引导着体内的灵气向外散去,丹田灵气沿着经脉游走,然后通过口鼻呼出。
丹田残余的魔气很快便翻腾了起来。不安分地躁动,冲击着经脉。可雪言体内的灵气依然在散去,不只是丹田之中,就连平日里温养经脉的灵气也在此刻被吐纳之法吐出,雪言任由魔气侵蚀着,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丹田内的魔气散尽,魔气占据了下丹田开始逆着经脉行走,一个小周天过后,魔气顺着下丹田沿着经脉,逐步向上,进入了胸口的膻中穴,这里又是中丹田赤城,又经历一个大周天,魔气又进入了上丹田天心,即眉心。
下丹田主精,她身子骨一直不好,也是因为人之精气不足了。中丹田主气,上丹田主神。魔气入神。入侵了这里,雪言的精神怕是没有多少清明了。
雪言微微皱眉,又来了,魔气再次上行到这里,每次到这里的时候精神就会昏昏沉沉。
这次也是一样,很快雪言失去了意识,体内逸散的灵气还是不由自主地散去,到现在,雪言已经无法逆转了,灵气散失,这辈子再与修行无缘。
而那些魔气在占据三个丹田之后,像是出笼疯狗似地反向侵蚀着灵气壮大自己。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
它们似乎是有意识的,只是太过弱小,等到将经脉之中的灵气全部吞噬殆尽,它们也不过变大到小拇指那么粗的一缕,紧接着,环绕仿佛丧失目标似的,停下了动作。
魔气在经脉内部行走了许久,终于是有了方向,魔气顺着经脉向上,围绕着上丹田天心,最后全部凝聚其中,不再动静。
而此时,雪言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就像是点上去的朱砂一样。
等到这天中午,吴乡去叫雪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雪言昏迷了过去。
吴乡是在早上的时候叫雪言去吃饭的,这次怎么叫雪言都不醒,虽然她平日里有睡懒觉的喜欢。吴乡也知道,通常都会晚一些去叫她,不是因为别的,倒是因为吴乡有一次叫她,却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但这次雪言毫无动静,也无反应,让吴乡疑惑,是不是这几日的事情太多,太劳累了?雪言这几日也没做什么。
吴乡进入了她的房间,平日里雪言都不让吴乡进去的,虽说她经常去找吴乡就是了。
吴乡去看雪言,却发现她眉心张出了一颗红痣,就像是哪吒一样,点在眉心,鲜艳分明。
吴乡拉起她的手,发现她手冰凉,倒也没多想,平日里她修行冰心诀,身子一直是冷的,就连吴乡平时也喜欢把她当空调用,大夏天的怎么抱着都舒服。
吴乡又拍了拍她的脸,直到这时候他还没察觉到异常。
“醒醒了雪言,不能再赖床了。”吴乡在她的床边,用一只手指戳着雪言的脸颊,可她动静微弱,。
等到手指放在她口鼻的时候,吴乡才猛地发现,她的呼吸微弱到极致,吴乡再试了试,虽然有呼吸,却是十分的微弱。
吴乡不敢相信,他轻轻地扒开雪言的眼皮,却发现,眼球在光的照射下没有收缩,是涣散着的,而且,眼睛通红一片,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这只眼睛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盯着吴乡。
吴乡虽然不是仙人,但被这只眼睛盯着,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双眼睛在迷蒙之中没有聚焦,那不像是雪言平日里的眼神,雪言平日里的眼神是温润如水,此时的眼神太过空洞了。
也许雪言根本就没有清醒。吴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放下了手,可雪言还没有醒过来,为什么。
雪言修行的是冰心诀,眼神是如同夜色一般是深邃的黑色,这让吴乡很喜欢。可现在那通红的模样,那不正常的感觉,吴乡只在一个人那里见过,雪顾瞻。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雪言入魔了。
吴乡的手颤抖了一下,再试探了一下雪言,雪言依然没有反应,吴乡这才确定,雪言是入魔了。
怎么会?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入魔了……
他慌张地向着院子里跑去,纸鸢不在,秋闲也指望上,雪顾瞻更是找不到,找谁,吴乡的大脑仿佛是宕机了一般,不知道要做什么。片刻之后,他才清醒过来,不管是谁来都好,至少是。
他这才大声地喊着:“雪言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