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君盘膝与书笈中的白蛇四目相对。
一人一蛇便如此从黄昏相望至入夜。
少年郎君只觉冷汗如雨,终忍耐不住:“啊啊啊。通体雪白剔透,金眸流转神光。
你你你莫不是前几日扶桑国敬献给圣人的那条白蛇?可你怎么跑到我书笈里来了?”
原来前些时日,有扶桑遣唐使入朝向当今圣人进贡了条白蛇。说甚么此蛇通灵,能飞天,为祥瑞之物。
更离谱的是那些扶桑人鼓吹甚么食之可得长生,把圣人哄的当真是龙颜甚悦。
其实当时少年郎君听了就觉得离天下之大谱。
既是祥瑞圣物,不该恭恭敬敬当无价之宝般好好养着吗?
把祥瑞给吃了是何道理?
傻子才信扶桑国那些人的鬼话。
不过,万事不及君王长生。
毕竟便是秦皇汉武亦痴迷求得长生之法。
而吃蛇又不是吃自己。
少年郎君对此事便并不在意,只当了个乐子、小插曲。
只是又过了几日,便听闻圣人突然转了性子。
朝会上说甚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灵蛇生而不易,朕实不忍为一己之私而杀此天赐圣物。莫如放其归山野。若果有灵性,必可福泽天下万民”云云。
现在看来,说得那般冠冕堂皇,真实原因不就是这蛇没被看住让它给跑了吗?
“你说你!你你你跑路就跑路吧,你跑我这来算甚么!
这一下子就变成我私藏你了。要是走漏风声让圣人知晓我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少年郎君愈想愈气,指着蛇不断地絮叨。
却见那白蛇小小的脑袋忽然耷拉了下来,光华退却,颜色蓦变得暗淡了许多。
“这家伙是怎么了?”
少年郎君怔住,将其翻开看,但见蛇下腹有大片伤口,直往下渗血。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寻出草木灰给那蛇清洗伤口,包扎换药……
逝者如斯,夏去秋来。
蛇早已养好伤。
却任由少年郎君求爷爷告奶奶百般欲放其归入自然而终不离开少年的草屋半步。
一日晚间时候,正是好风良月。
桃花树下,少年郎君一人独自耍舞腰间软剑。
一回练罢,不觉薄汗微生。
他于桌上拿过手帕擦了擦额头脖颈,却看那白蛇懒洋洋横卧,闪动金眸凝望着自己,不由叉腰嘿嘿一笑:“怎样怎样,阿蛇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蛇瞅了瞅他,遂把蛇首扭开。
“喂喂喂,甚么意思?面对我这样文武双全的妙郎君你竟然是不屑一顾?”
说着,他上前把蛇首掰过,正对着自己,笑嘻嘻道:“一轮秋影转金波,阿蛇你喝不喝酒?”
当然,蛇肯定不会说话。
于是乎,他回草屋提了坛黄酒又拿出两个碗。
揭开封布,倒上两碗,一碗给自己,一碗放到蛇首底下。
“cheers!”
左右没有旁人,少年郎君索性直接放飞自我,自言自语道:“在这世界活了二十年,却有谁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中人呢?
所以那诗仙太白说得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还真是寂寞啊。”
想了想,忽看向瞅着自己的白蛇笑道:“还有阿蛇你啊,月亮,我,我的影子,还有你,咱们算是四个呢。”
却看那蛇周身盈着淡淡柔光,从地上朝着少年郎君蜿蜒而来,灵活熟练地欺身到了少年郎君胸口。
径直从脖颈领口钻入,躺在少年郎君肌肤之上微阖双眸,鼻翼轻轻翕动。
但此时若有心人仔细观察,定会大惊:原来方才那白蛇根本是虚空飞行,整条身子就没有一处沾到地面。
当然,这一切,少年郎君从未发见。
或者说,蛇根本没要他发见。
他现在半躺在草屋门前,一边喝着酒,一边轻轻揉着怀中的蛇,道:“话说回来,怎地从不见你吃食儿?你不会吃耗子吧!
我靠,我可最恶心那玩意了!”
脑补被吓得一激灵,径直从怀中掏出蛇,盯着它看:“你,洗没洗澡就趴我怀里!”
却见那蛇歪着头似在思考,忽然金眸流转似喷出熊熊之火,张开蛇嘴一下子咬到少年郎君手腕。
“啊啊啊……农夫与蛇啊。”
蛇口未至,少年郎君就已吓得欲哭无泪喊出了声音。
“嗯?没咬到我?”
手腕处并没有伤痕。
他只觉腕上一片清清凉凉,浸骨入髓,舒爽万分。
“本座生来以云为餐,腾雾而弛。比你这臭人圣洁万倍。再胡言乱语,要你好看。”
一道有如天籁般娇嫩的仙音入耳,少年郎君忙不迭四下环顾。
“嗯嗯嗯?哪来的大姐姐声音?阿蛇你听到没,有大姐姐说话诶。”
却看那白蛇懒懒地又钻进少年郎君的领口准备睡觉。
“唉,看来是幻听了,阿蛇不然你就变个绝美大姐姐吧。”
少年郎君百无聊赖看着眼前的月色、桃花又开始胡说:“我给你作首诗啊你听着。
嗯,桃上清风揉,桃下美人眸…嗯…团扇娉婷舞…白蛇枕上游!
怎么样怎么样哈哈哈哈我写的我给你讲,混迹唐朝谁还不是个诗人啦!”
“诶?你瞧着我干嘛?你不会听得懂吧你哈哈哈。”
月光如水水如天。
月色与夜色之间,卿为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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