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燕晴依旧还未入睡。

她的手里拿着青衣的来信,坐在床头发呆。

绣娘进来帮她修整油灯的灯芯时,见燕晴绷着嘴唇发呆的模样,实在是好奇。“青衣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会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末了又开玩笑说道:“总不能是春.心动了吧?”

燕晴眼神古怪的看了看绣娘,没有理她。

其实,青衣的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燕晴没怎么看懂。

除了第一句“见信如晤”,和后面的一些诸如“冰糖葫芦”之类能明白什么意思以外,剩下的语句,对燕晴来说,都太过生涩难懂。甚至是有些字,燕晴根本就不认识。自从教授她识文断字的老师被她打的满地找牙之后,晋王就再也没管过她的学习……

当然了,青衣到底为何来信,又在信中具体写了什么,燕晴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绣娘的母亲。

还有那存在于古楚国皇宫的那扇门……

那扇门,很可能真如奇门中传说的那样,能够通往另一个世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燕晴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或许自己并非唯一的穿越者。

可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另外一个世界的痕迹?

那个或是那些与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又都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他或他们一直没有显山露水?

嘶……

隋唐之后,没了宋元……

难道说……

难道这里并非是自己一直以为的平行世界?

难道历史早已因为自己的“同类”而发生了改变?

那些人,比自己更早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是……

为何只是改变了历史轨迹,却没有“现代化”产物呢?

又或者说,那是一个单向通道,只能进去,不能从里面出来——所以绣娘的母亲在第二次进入之后,回不来了?

而自己,是唯一一个从里面出来的?

这里,也确实是平行世界?

“不早了,睡吧。”绣娘道。

燕晴回过神,答应了一声,躺了下来。

待绣娘熄了油灯,沉寂在黑暗中的燕晴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

管他娘的!

困了,睡觉!

一翻身,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青衣的来信。

白痴一样,莫名其妙的写信过来做什么?

又说些艰涩难懂的话,认识俩字儿,会说几句文言文了不起啊?

臭显摆什么!

燕晴心底抱怨了一句,直接将信随手丢在了床头,之后准备大睡一觉。

可辗转反复,却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并没有发现“同类”的踪迹呢?

总不能他或他们都跟自己一样,有吃有喝有权有势,不需要diao丝逆袭吧?

还有,皇帝为何派父王进入古楚国皇宫呢?

皇帝知道那扇门的存在吗?

皇帝总不能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吧?

不管了不管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睡觉吧。

可是……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燕晴仍然没有睡着。

躺着也累。

燕晴干脆爬起来,顶着一双黑眼圈儿,一脸憔悴的带上绣娘,出城晨跑。

县衙后宅街门外不远处,有一家包子铺。

铺子里的伙计给一位客人端上包子,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燕晴的脸。

注意到燕晴脸上明显一夜未眠的憔悴,不由愣了。

真是奇了。

青衣先生给这南平郡主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是能让这个刁蛮郡主夜不能寐?呵!青衣先生年轻有为,智计百出,又英俊不凡,关键是跟着秦王,前途无量。许多女子都仰慕非常。莫不是这小郡主对青衣先生也动了心思?

不对!

传闻说这南平郡主本是个男子的,当不至于对青衣先生……

嘶……

这世间,男子喜欢男子的事情,倒也不稀奇。

许多文人士绅,更以养个娈.童为雅事。

这小郡主生的标致,又细皮嫩肉的,说不准真的会喜欢男子。

店伙计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见有客人登门,赶紧上前招呼。

待到了晌午,铺子里没了生意,店伙计凑到掌柜的身边,将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说了,顺口还提了一嘴自己的猜测。

那掌柜停下了拨动算盘的手,沉吟片刻,道:“我会将此事告知先生,你莫要再嚼舌头了!”

……

出门晨跑的燕晴没有如往常一样围着城墙转圈儿,而是去了一趟城西的南平市场。

虽然天色有些早,可市场里已经很是热闹了。

许多人手里抓着代金券,正在挑选自己中意的商品。

燕晴在市场里随便逛了一圈儿,忽然有种不太安全的感觉。

如今,自己搞出了这么一个代金券。若是“同类”,定然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却是不知“同类”是何人,在何处。莫名有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呀。悔不该这般瞎折腾,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嗐!

或许就是想多了。

或许即便是有“前辈”,那些人也早已作古。

就算还有活着的……

近十五年了,要暴露也早就暴露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为今之计,能做的,就是做大做强!

那样的话,即便是有什么不测的意外,自己也有能力应付!

所以……

父王年纪大了,自己不能指望一辈子。

自己的性别问题也比较棘手,说不准哪天就会被皇帝知晓,指望承袭爵位,以权势自保也不现实。

所以……

再看周围热闹的商业景象,燕晴深吸一口气,暗暗攥紧了拳头,咧嘴笑了。

绣娘有些莫名其妙,问:“笑什么?”

燕晴道:“我打算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将天下财富,尽入囊中!”

绣娘不屑的哼了一声,忍不住给燕晴泼了冷水,道:“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即便是有……你可知富可敌国的凶险?真若是有了那一天,只怕你不仅会为他人做嫁衣,小命都难保了。”

燕晴愣了一下神,觉得绣娘之言不无道理。想了想,说道:“那就低调点,别整太大了。”毕竟,一切还存留在假想之中,燕晴也没有太过担心“富可敌国”的事情。再看周围繁荣的景象,燕晴心情激荡,小小的臆想了一下将来的跨国集团公司……

她决定以昭和的南平市场为原点,向东南西北各国逐渐发展运作。

到时候,不求太过扎眼,只求到处都有自己的地盘。

所谓狡兔三窟!

万一将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在大梁待不下去了,自己也可以逃窜外国,全身而退!

不,怎么能说是“逃窜”呢?

多不雅。

应该说是……

窜逃?

嗯……

啊……

逃窜就逃窜吧。

……

数日后,西戎来犯。

昭和城外,哀鸿遍野。

守备万盛,奉了县令魏庆书之命,带领大军上午出城,在城外阻击西戎贼匪。

午时,万盛损兵折将,惨败而归。

西戎大怒,残杀百姓近百,烧毁房屋、未及收割的粮食无数。

下午时候,一众有家属死于此役的百姓堵住了县衙大门。由昭和书院的吕先生手持状纸,状告县令魏庆书纸上谈兵,庸人误国,以至昭和百姓和士卒无辜丧命!县尉石易不敢接状。吕先生则带着百姓,赴太安府告状。

又数日,京师来人。

“尔身为皇亲贵胄,不思学文习武,但行商贾之事,实损皇家颜面……南平酒庄从即日起,归属皇家……若敢再犯,定重则!钦此!贞元四年七月廿六日。”

传旨太监将手中圣旨交于南平郡主,不等南平郡主说话,又借口皇帝等着回信,不敢耽搁,要尽快给皇帝回信为由,屁股都没沾一下板凳,直接就跑了。就好似跑得慢了,便要倒霉一般。

同行的年轻侍卫十分不解,待到了住处,忍不住询问太监:“公公何以如此……如此仓皇?”

“无它,恐南平撒泼!”

“啊?世子殿下还敢对天子侍从动手不成?”

“你才来宫中多久,很多事不知道啊!她连太子都揍过!咱家在她面前,算个屁呀!”太监心有余悸的说道:“不趁着她没反应过来赶紧跑路,还能等着挨揍?咱家也是倒霉!竟被圣上安排了接管南平酒庄,以后的日子——哎呀!快快!插上院门!”

那侍卫慌忙去关了院门,又折返回来,道:“公公,圣上说世子殿下是男儿身,可小的怎么看都……都觉得她是女儿身呀。”

“你管那么多!”太监给了侍卫一个白眼,尖着嗓子教训道:“你如何能确定她不是男儿身?是看到了她的身子了吗?!”

“啊?怎……怎么可能。”

“哼!咱家教你一个乖!你给咱家好好记着!就算你看到了她的身子,确定了她是女子!那她也还是男子!也只能是男子!”太监说的这些话,隐隐约约透露出他也不信南平是男子。

“这……为何?”

“为何?因为圣上不会错!”太监黑着脸,对这个脑子不开窍的侍卫十分不满。“因为咱们的脑袋不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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