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乌小米对吧！”
沛水之灵的侍奉者，头生龙角的女子激动握住乌小米的手。
“嗯……是我。”
乌小米紧张的往白小织背后缩了缩。
“给我签个名吧！”女子毫无御姐形象，指着自己的裙摆，“签个名吧签个名吧！我是你的粉丝！你的舞太棒了！好多年没见到塞壬之舞了！”
“……”
还以为是什么事。
原来你也是个“窝在神社里整天刷短视频的废宅巫女”么。
丢龙脸，啧。
自己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抬起手，在女子修身的长裙上签下名字。
“太棒了！啊啊啊——以后我再也不换裙子了！”
“……”
一旁的奈奈莉娅却自豪至极：“这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得了吧，水晶给你，你跳得出塞壬之舞么？”女子对奈奈莉娅比了个小拇指。
“说得好像你会大祈雨术一样，半斤八两，你还有脸笑我？”奈奈莉娅无情揭短。
她们明显很熟。
“啊，初次见面，我叫乔绾绾，是螭龙族——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东方龙系，不带翅膀的那种。”
乔绾绾向乌小米伸出手。
轻轻一握。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两个世界到底有什么联系。”
刚见面时，乔绾绾一副高冷御姐的派头，可见面三秒后她就不装了，直接展现出自己话匣子的本性。
“你们世界的幻想生物——东方龙系，西方龙系，天使，恶魔，大罪魔女，妖精，海怪。在我们这里全都真实存在。”
乔绾绾笑着说：“我都怀疑那些作者是从这里跑过去的，甚至，没准你们地球就是奈莉法上掉下的一块呢。”
也没准。
乌小米想起前两天恶补的科普知识。
直到爆炸之前，地球上的未解之谜仍旧多到数不清楚。
就比如说，在已观测宇宙里，百分之99的元素为氢和氦，其他元素占比不到百分之一。
而在地球上，氢元素只占元素总质量的0.76%，氦气的占比仅为大气的0.00524%，在地壳中更少到可以忽略。
这比例显然不符合对地外世界的观测结果。
可以肯定，组成地球的物质，全都是已观测宇宙中少到可怜的元素，而这些元素却聚集到了一起。
幸亏攻略点数可以直接兑换物质。
“或许以后……能……找到真相吧……”
药效一过，乌小米又开始犯困了。
说话又变得不流利，虚虚软软的，旁人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对了……您会……祈雨术？”
乌小米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撑着不睡。
望向乔绾绾。
“嗯，小的祈雨术很熟练，但高序列的大祈雨术却无能为力。”
乔绾绾摊手。
她并不为自己“无法施展大祈雨术”而感到丢人，毕竟旁边有个一起丢人的奈奈莉娅。
“至少我的学生会塞壬之舞。”奈奈莉娅叉腰。
...
“内……那……”
乌小米想说出自己的请求，可嘴巴却不听使唤了。
没有足够的气息发出声音。
“她想向您请教祈雨，”白小织代替少女说出想法，她知道乌小米想说什么，“她想将祈雨术与塞壬之舞结合在一起。
如此一来，塞壬之舞就可以摆脱依赖水源的缺点。祈雨术也可以转化为战斗力。”
“想法不错。”乔绾绾表示赞赏，“但祈雨术只有沛雨之灵的侍奉者，才能自如释放。而塞壬之舞又是丰饶之灵的专属序列。这冲突了。
无论任何种族，身体里也只可能存在一种灵源。比如说奈奈莉娅现在侍奉丰饶之灵，如果她想试试新的灵源，就只能卸载丰饶之灵的灵源导管，安装上一套新的灵源导管。”
“如果同时存在多种导管呢？”
“不可能，那根本不符合生物妊娠规则。十月怀胎生不出那样的怪物。”
“……”
乔绾绾说完，才发现周围气氛有点冷。
奈奈莉娅眉头紧锁，白小织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厌恶。
“额……我说错什么了么？抱歉，我这人有点口无遮拦。”乔绾绾慌忙解释。
“乌小米体质特殊，天生拥有多种导管。嗯……她就是你口中的那种怪物。”奈奈莉娅白了一眼乔绾绾，“你刚刚骂我学生是怪物。”
“抱歉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讲……哎呀！”
越解释越苍白，乔绾绾索性不解释了，她狠狠地一跺脚：“乌小米，你想把祈雨术和塞壬之舞融合在一起是吧！接下来我会全力教你！奈奈莉娅，你和我一起！”
“？你犯的错误，带上我干什么？”
“她是你学生！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她也是我的学生！”
“敢抢我家小米？？神社给你扬了！”
……
有了奈奈莉娅和乔绾绾两位现任巫祝帮忙，乌小米学习速度很快。
如果不是耐力条太短的话，还能更快一些。
“你真不出去旅游么？今年四处高温，热的要命，也就这几天天气不错，过段时间就要冷了……”
奈奈莉娅旁敲侧击的劝，这几天，每休息的时候就劝两句。
“联谊会后……再说……”
“联谊会后你们也要开始下一次攻略了吧？好不容易放一次长假，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在学校里。”
摇头。
说话很累，乌小米不想说话。
“你们……回吧……谢谢……”
勉强挤出几个字。
奈奈莉娅和乔绾绾确实还有事情要忙，只能先行离开。
“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
她们走了。
小织还在隔壁练琴。
真好听……
尽管小织没有导师，乌小米仍旧能听出她飞一般的成长速度。
此刻那琴声，已经听不出半点生疏和新手的怯懦。
只剩下令人陶醉的优雅。
真是惊人的学习能力，以小织的聪敏，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吧……
琴声里，乌小米扶着墙，悄然离开舞蹈室。
“吧嗒。”
下雨了。
雨点打在脸上，很大一颗，有点重，打的脸颊发疼。
...
在楼外的台阶坐下。
抱膝，任由雨点打在身上。
噼里啪啦，像沐浴在枪林弹雨里。
彻底湿透。
冰冷沁透骨髓。
倒不是要自虐般的伤春悲秋，只是，想多体验体验这种实感，品尝活着的滋味。
...
...
“咕呜——”
可惜，终究是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然后便如雪崩，在这四下无人的雨夜里，情绪的堤坝彻底垮塌。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
世界末日，对原本幸运的人而言，是灾难。
可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却是上苍唯一一次降下怜悯。赋予他们追求幸福的机会。
比起曾经像狗一样，为一日三餐摇尾乞怜，乌小米更喜欢今天，更热爱末日，热爱这命悬一线的危险世界。
纵使危险重重，却有资格去拥抱一切。
可，为什么……
为什么。
憧憬的未来，突然就垮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么点尊严，突然就没了。
如果不曾来到这里。
不曾认识奈奈莉娅，露露缇娜，康杰，阿雷。
不曾跳出那一支塞壬之舞，得到肯定的声音。不曾见到小织的成长……
自己本也不会留恋。
本也不会滋生这些对未来的期望。
可偏偏，是现在。
“我……”
“我……不想死……”
脸埋在膝间，任由寒冷刺骨的雨水打在背上，剧烈颤抖。
隐藏了几天的恐惧再也压不住。
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哪怕拼了命的克制，眼泪还是决了堤。
“咕呜——”
我不想死。
不想死……
我想看见小织长大。
我想看见新的地球，有精灵，有妖精，有龙，有奈莉法世界的奇花异草。
我还有太多想触摸的，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我……
我不想死……
...
“哒、哒、哒、哒——”
优雅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过林荫小路，踏过小水洼。
最终，停在乌小米身边。
雨滴不再打在背上。
魔女撑着伞，遮住少女上方的天空。
猫头鹰划破夜色，落在她的肩头。
她坐下来。
静静的与乌小米倚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