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阳昏昏沉沉的醒来,未及睁眼,先揉了揉脑袋。
迷迷瞪瞪的癔症了一会儿,兰阳睁开眼,又呆滞片刻,待察觉身上未着寸缕,又是一惊。
“小辫儿!”她慌乱的喊了一声自己的丫鬟。
丫鬟赶紧答应了一声,匆匆进屋。“殿下,您醒啦。”
兰阳呼出一口气,裹了裹身上的薄被,问道:“什么时辰了?我喝醉了?”
“亥时了。”小辫儿说道:“您醉的不成样子了。”
“哦。”兰阳揉着脑袋,问:“南平呢?”
“南平殿下帮您洗了澡之后,就离开了。”
“唔,帮我洗澡?嘁,真是稀罕……”兰阳嘟囔着,猛地惊坐起来,“什么?你说南平帮我洗的澡?”
“是……是啊。”小辫儿有些慌乱,有些委屈,急切的解释着:“南平殿下说您出了一身的汗,要洗个澡才行。婢子想帮您洗,可南平殿下不让。她板着脸,婢子也不敢多言。”
兰阳眉头紧蹙,低头看看自己洗衣板似的身材,闷哼道:“她都知道了?”
“是……是的。”
兰阳气的恶狠狠的瞪了小辫儿一眼,嫌弃她不中用,比之前常伴自己的仆娘差太多了。若是换做那仆娘,即便是面对口出恶言的南平,也不会惧怕的。只是,去年自己嫌弃那仆娘老了,身上有异味儿,这才换了小辫儿。
到底只是个小丫头,大概是被南平瞪上一眼,就能吓尿了!哪里敢阻她。
眼下可好,被南平知道了自己塞布的事情,还不要被笑死了?
她那张臭嘴,吃了屎一般,定是有诸多恶言等着自己呢!
不行!
自己也要去揭穿她塞布的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
想到此,兰阳掀开了薄被,对小辫儿没好气的低声吼道:“去拿我衣服!”待小辫儿转身去拿衣服,又叫住她,吧嗒了一下嘴巴,皱眉说道:“先给我倒杯茶。”
待漱口喝茶,穿戴整齐,兰阳气冲冲的出了门,直奔后罩房。一边走,还一边跟着小辫儿说着嘲讽南平的话。“堂堂郡主,竟然住在后罩房那种妾室和女仆居住的地方,真是可笑。”说罢,又提点小辫儿道:“等会儿你拦住绣娘,她是个高手,但不敢真的伤了你。我去把南平的肚兜儿扯下来!让她现出原形!”
……
内院,书房里。
时候不早了,魏庆书却是无心睡眠。
面前摊开的书,也看不下去。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燕晴对着叶流云笑眯眯的样子。
唉……
只恨自己口拙。
纵然鼓起了勇气,去寻了她,大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指责她言行不妥吗?
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毕竟她也只是与叶流云说了说话而已。
总不能指责她说话时显得太过“亲密”吧?
可自己实非豪侠洒脱之人,每每想到燕晴在自己面前对叶流云亲密说笑的模样,终是心有芥蒂。
……
后罩房中。
燕晴睡了一下午,精神饱满,此时便睡不着了。
只见她为了图个凉快,上身只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肚兜儿,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白皙的小脚丫,手里还抓着一根黄瓜,咬一口,咔哧咔哧的嚼着,却不耽误她口齿不清的抱怨:“不急,等我吃了这根黄瓜,再练功也不迟,催什么催。”
绣娘正待答言,却忽然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
来人脚步轻浮,当非习武之人。
“有人来了。”绣娘恐燕晴胡乱说话,便低声提醒了她一句。
“南平!”门外传来兰阳的声音。
声音未及落下,房门就被兰阳粗暴的推开了。
兰阳就是要来个措手不及,自是步速极快的冲了进来。一见燕晴,更是直接扑了上来。
绣娘看在眼中,脚步微微动了一下,却打消了阻拦兰阳的念头——兰阳不会武功,对燕晴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她没必要出手。好笑的是,兰阳的丫鬟小辫儿,竟然张开了手臂,一脸怯弱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主仆二人要干什么?
燕晴听到兰阳的喊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兰阳饿虎扑羊一般冲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嘴里咬着黄瓜。
面对熟人,自也不会下意识的反抗,只是不明所以的坐了起来。
兰阳也不废话,双手往前抓,燕晴又刚好坐起来,角度很好。她便直接抓住了燕晴的胸前肚兜儿,连带着内里“塞的布”,狠狠抓扯着往后一拽。
肚兜儿的带子本就纤细,自是很容易就扯断了。
兰阳得意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尽情展现,却是抓着肚兜儿,盯着燕晴的上身,愣在当场。
绣娘也是懵了。
这什么状况?
兰阳想对燕晴做什么?
小辫儿却是不明状况,依旧背对着燕晴和兰阳,拦在绣娘面前,哆哆嗦嗦的颤声道:“绣娘姐!别……别动!”
燕晴在短暂的呆滞之后,以手捂胸,怒道:“你疯啦!抓疼我了!”
兰阳眼神呆滞的看着燕晴,嘴角哆嗦着。“真……真的?”
“废话!这么抓你一下!看看疼不疼!”燕晴愤然道。
兰阳心中没有丝毫的歉意,却还是红了脸,双眼死死盯着燕晴上身,口中轻声呢喃,“竟然是真的……《黯然销魂掌》真的有用?”
燕晴揉着被兰阳抓疼的地方,脸色阴沉的难看。她的脾气向来很臭,此时怒急攻心,便想对兰阳施暴。可想到下午对兰阳做的事情,再看兰阳失魂落魄的样子,莫名有种愧疚感,又哼唧一声,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嘶……”是真疼。她苦着脸,又恶狠狠的瞪了兰阳一眼。心中终是不悦,待看到手中的半截黄瓜,竟是半认真半威胁的用黄瓜指着兰阳,道:“惹急了我,用它收拾你啊!”
细想之下,又是哭笑不得。
自己竟然被兰阳给袭.胸了?!
兰阳也是有病!
大半夜的跑过来袭.胸?
脑子进水了吗?
忽然,一阵风扑面而来。
绣娘竟是快速绕开小辫儿,来到了燕晴身边,之后一把抓住了床上的薄被,披在了燕晴身上,更低声快速的说道:“有人来了。”
燕晴一愣神,裹紧了被子,皱眉道,“谁啊又是!”
房门外。
魏庆书快步走来。
见房门敞开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先敲门,或是打个招呼再进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没有必要!
燕晴是自己的妻子!
进自己妻子的房间,大可直接进去!
原本他就心绪烦乱,焦躁不安,自也没有多做思量,便直接迈过了门槛,进了屋。
“谁啊又是?”
魏庆书刚一进屋,就听到了燕晴不耐烦的问话,愣了一下,道:“殿下!是我。有个事情……”说着,魏庆书进了里屋,不由愣住。“呃……兰阳殿下也在呢。”说着,赶紧拱手低头见礼。低头的那一瞬间,却一瞥见了兰阳抓在手里的一件水绿色的布料,却不知是何物。
兰阳的脸色愈发红了。
自己的胸,是假的……
南平的,是真的……
自己却还以为她的也是假的,竟跑过来试图揭穿……
自己的郡马从不与自己同房……
南平的,即便公务繁忙也不耽误……
自己却还嘲讽她的郡马身体孱弱不堪……
兰阳忽然就愤怒起来。
她愤然转身,走出房间,又驻足。
看了看手中还抓着的肚兜儿,又气恼的往回扔了过去。
却是正好砸在回头看来的魏庆书脸上。
之后堵着气,又羞又怒的快步离开。
渐渐的,紧走变成了小跑。
眼眶更是微红,委屈的落下泪来。
原本,自己和南平一样,身材都不好。
原本,自己的郡马是状元,模样俊俏。
南平的郡马却只是个探花,还其貌不扬。
可如今……
自己的身材远远比不上南平……
郡马还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兰阳恼怒的朝着叶流云的房间跑去。
顾不得所谓矜持了!
今晚,必须要那叶流云给自己一个说法!
……
房间里。
魏庆书手里抓着肚兜儿,好奇的展开来看了一眼,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先是觉得自己举止不当,不该触碰这般东西。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般想法有些酸腐。
看看这肚兜上绣着的“晴”字,当是自己妻子的东西——可又为何在兰阳手中?
男子触碰妻子贴身之物,又算什么举止不当?反倒算是颇有情.趣吧?
回头再看燕晴,见她坐在床上,上身裹着薄被,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
莫非她此时身上未穿衣服……
燕晴扑闪着大眼睛,皱着眉头,此时正心情不悦。见魏庆书拿着自己的肚兜,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登时怒道:“你来做什么?”
“呃,我来……”魏庆书说着,又看了看手中之物,琢磨着总是拿着,也不合适,便抬起手,问燕晴:“嗯,这个……”
燕晴看了看被魏庆书抓在手里的水绿色肚兜儿,脸都绿了。
被魏庆书的脏手碰过的东西,如何还能穿?
心里有气,燕晴怼道:“送你了!”
“啊?”魏庆书很意外。
“滚滚滚滚滚!”燕晴气冲冲的语速极快的骂了一句,躺下身子,蒙住了脑袋。
绣娘微笑着上前,拦在魏庆书面前,欠身道:“魏大人,殿下累了,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魏庆书略作思量,叹一口气,告辞离开。
……
后罩房中。
燕晴掀开了被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兰阳八成以为我的胸也是塞了布,所以要揭穿我。”
绣娘苦笑,道:“小孩子……”
燕晴痴痴的一笑,说道:“这下她可是要自卑死了。”说罢,又皱眉揉了揉痛处。“可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果然最毒妇人心!”
“行了,别嘟囔了。练功吧。”绣娘说着,来到燕晴身边,抬手按在了燕晴胸口。
燕晴不明所以,正待询问,却猛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感觉袭遍全身,竟是浑身酸软无力的倒了下来。
“别怕。”绣娘道:“我来帮你打通任督二脉,有助于修炼《天姚诀》。”说罢,绣娘收回手,竟是坐在床上,脱下了鞋子。“若能打通任督二脉,对修炼任何功法,都是有益无害的。只是,习武之人靠自身修为来做,会十分困难,非奇才而不能。或有奇遇,亦难得一见。”说话间,绣娘将燕晴扶起来,坐在她身后,双掌运气,按在了燕晴后背上。“今日我舍弃部分修为,帮你达成。不需要你谢我,只要你专心修炼《天姚诀》即可。”
燕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嘴唇无法开启。
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连眨眼都变得困难了。
“《天姚诀》很厉害的。现在是看不出,一旦到了中至期,你就会发现其奥妙所在……”绣娘说罢,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一直过了许久,直到午夜时分,绣娘才收了功。
燕晴的身子一软,竟是倒在了绣娘怀里,沉沉睡去。
绣娘呼出一口气,下了床,又将燕晴安顿好了。回到自己休息的隔间,正待坐下休息,双腿却是一软,差点儿栽倒。更是一手抚胸,喷出一口血来。
呼……
真是托大了。
本以为燕晴不过初萌期,帮她打通任督二脉,不会损耗太多呢。
这下倒好。
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时间,自己很难恢复巅峰修为了。
不过……
真是福祸相依。
打通任督二脉越难,越说明燕晴的资质极好。
或许,她真的能练成《天姚诀》,并且达到大成之境!
届时,杀回奇门……
……
是夜。
昭和城外。
一个虬须大汉收起了手中的信纸,赞道:“青衣先生,果然非比常人。有青衣先生辅佐秦王,大梁燕氏,国祚难保了!”扫了一眼面前诸人,沉声道:“诸位,成败就在明日,迅速布置下去!事情若是办的漂亮,他日秦王登极坐殿,我们或许还能沾沾光!”言毕,朝着东北方向伏地拜倒。
其余人等,尽皆面朝东北而跪。
“大晋历代先祖,先皇在天之灵!佑我等成事,以报燕贼灭国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