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看不见光,只有嚓嚓的声音在四壁回荡,像是硕鼠磨牙,这只硕鼠有些磨不动了,一下一下的咯咯声带着些丧气。

“公子,你歇会吧,我来。”八碗爬了过来,拿过骨头继续凿击。

“这水可更咸了。”

“河洋城走大南江到海口,也有几百里,这个时节,江上水少,风走西北,走得慢,”八碗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看来快到海口了。”

寅国地理不同于辰国,自从与辰国决战失利,一路南下,据守百越,整个寅国一半在大陆上,以河洋城为中心,南方则是百屿星布,数百岛屿交相守望。

“彻底没吃的了,朱清臣就是想弄死咱。”霍思毓绝望的躺在地上,只觉得肺里似有火炙。

八碗还在安慰霍思毓,其实也在安慰自己:“他要真想弄死咱,手起刀落,月夜抛到大南江,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喀——”一缕亮光窜进了暗室,并不明亮,但此刻却闪的二人不敢直视。

“通了,公子,通了!”八碗压低声音,外面肯定有人守着,透过小孔往外看去,“肯定是在船舱里,外面听的真切,甲板上肯定不少人。”

“嗯……”霍思毓疲惫的不想回话。

八碗正瞧着,小孔忽然被一只眼睛堵住了,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丂!曹阿瞒吃面没调料——操淡。”

“二位好厉害,我本以为你们要在里面呆疯了,没想到还能把这黑牢凿穿了。”外面那人说话慢条斯理。

八碗跪到地上咚咚磕头,连哭带求:“大人,您要啥,我们都给,钱,权,谈判让步,我们都给,云滇巴川两地都不要了。”

“这砖石是镇邪司执事特制的,你们在里面说的话我在外面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不过里面可就听不清外面了,现在凿穿了也算破了法,但是你们之前的话,我可是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那人颇有些自傲,还复述了一遍八碗之前的话,“小王八上山——遭大罪。”

八碗心里一沉,赶忙磕头:“大人饶命,我等胡言乱语,只求活我一命。”

“二位这等聪明人,心里清楚的很,”那人还是慢慢悠悠,丝毫不急,“来人,放二位大人出来。”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面前几堵墙都被移了开来,这才看到那人全貌,头戴朱漆笠,身披青蓑衣。里中连环铠甲狼吞肩,乌皂战靴,浓眉大眼,魁梧高大,双臂修长,疤面乌黑,像是猿猴直立,又似狌狌成精。

“大人怎么称呼?”光亮刺的八碗抬不起头,只得匍匐在地,小心发问。

“叫我张生就行,”张生那红漆斗笠在阴暗的船舱里仿佛一团火焰,指了指霍思毓,“那位应该还没死吧?”

八碗余光一扫,霍思毓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他有点疯了,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做主,只要您想,只要我能。”

“你们认识沈雨竹吧?”

八碗陪着笑:“认识,在沈少卿家住过一晚。”

“他找你们干什么?”

八碗正想搪塞,霍思毓却开口了:“他要扳倒朱清臣。”

张生点点头,还是一副平平淡淡:“哦,你们认识朱清臣吗?”

“不熟。”霍思毓摇摇头。

“那你们可有和沈雨竹合作?”

“我们没答应,”霍思毓眼神呆滞,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当时觉得他应该是朱清臣下的饵。”

张生颇有些满意,转身走上楼梯:“看来勒索信给不了他们了,扶二位到甲板上吹吹风,打条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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