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一，还好，烧得还不是特别严重。”
鸢姐读出玻璃体温计上的数字，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好好躺着，姐姐去给你泡碗药。”
“那个药好苦，有没有别的选项啊鸢姐。”
“有啊，不吃药就去医院打针挂瓶咯。小悠你确定要那样？”
“…我还是喝药吧。”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房门发出锁舌开合的声音，鸢姐转身离开后，房间又重归寂静。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清晨初升的暖阳将光线洒进来，桌子上剩了半杯水的玻璃杯被照的闪亮闪亮的。
望着头顶白的透彻的天花板，我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药味很重的病房，病床上憔悴虚弱，形同枯骨的女性，她那张模糊不清的干瘦的脸，还有之后突然袭来的死寂与黑暗。
……头好痛
像是疯狂的毒瘾一样，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可是一去想，脑子便立即传来像被挖掉了一块似的剧痛。
我怕鸢姐担心，便没有告诉她，可是这样的隐隐作痛的毒瘤长在心里，又忍不住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叮咚
黑着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安雪若发来的消息。
她是很少会给我发消息的，我们之间的事大抵都会在上学时的闲聊里说完，手机里只有偶尔的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
“陆悠同学，今天有空吗？方便出来吗？我想请你帮个忙。”纯黑的聊天框，淡粉色的气泡里显示着这么一句话。
“是什么重要的事吗？很急吗？我现在感冒了，没法出去。”
“我的事不是很急，可以到学校里再说。倒是你的感冒…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谢谢关心，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
“好吧，那你保重身体，周一再见吧。”
“嗯。”
“对了，安雪若同学，你觉得梦里发生的事，会是真实的吗？”
对方正在输入……
这样的状态显示了很久，安雪若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并且在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形象地表达出来。
“会和现实有些联系吧，我不信奉‘梦是相反的’这样的说法，梦应该是受到自己的思维和想法的影响而做的，或许和现实毫无关联，但是可能和人的内心存在着联系。”
“陆悠同学你做什么怪梦了吗？”
“没，随便问问。”
盯着屏幕犹豫半天，我最后还是把退出了聊天框，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向她提及那个奇怪的梦。
我的脑中从未出现有关那个场景的记忆，那个安静的病房，重病的女性。
至于后来的那片黑暗……和鸢姐相遇之前的人生中，我倒是感受过无数次那样的痛苦。
房门打开了，鸢姐拿着玻璃杯走进来。
杯子里暗黄色的液体泛着和昨晚一样苦涩的气味，闻着就有点难受。
我苦巴巴地看着鸢姐，满脸的不情愿。
“大人可不会因为药苦就不喝哦，小悠你难不成还是爱和姐姐撒娇的小屁孩？”
鸢姐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盯着我。
然后，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药水，含在嘴里，朝我的嘴唇亲了上来。
鸢姐把我的头轻轻按下去，嘴对嘴把药灌入了我的口中。
药水带着她嘴里的香津从口腔流入胃里，留下味觉好像没昨晚那么苦了。
“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难喝了？需要姐姐继续这样喂你吗？”鸢姐舔舔嘴角，看着我染上了殷红的脸询问道。
“…不，不用了…”我的声音细若蚊声，这样违心的话在满心羞涩下很难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出来。
可是，我总不能承认喜欢鸢姐嘴里的味道吧。
“不坦率的孩子，明明脸上写满了‘鸢姐喂我’几个大字，还要假装不喜欢。”
“我哪有……嗯唔……”
又一口药水从鸢姐的嘴里流进来，这次直到我将药水全都咽下去，她才舍得离开我的嘴唇。
“还剩最后一小口，还是要姐姐嘴对嘴喂你吗，小悠？”
“不用了，我自己来……唔……”
最后一口药在鸢姐的强吻中，从她嘴里流进来了。
“笨蛋，姐姐才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鸢姐说完，把我身上的被子拉上来，直到盖住了我的大半张脸，只剩眼睛还露在外面。
“生病就不要想着玩了，好好躺着，小柔说她等下来看看你。”
鸢姐拿着残留着点点药水的杯子再一次离开了，几分钟后，云柔小姐进到了房间。
她把手里精致的果篮放下，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
“感觉怎么样，陆悠？好点了吗？”云柔关切的问道。
“嗯，好了些了，谢谢关心。”
“听说你是昨天那场大雨导致的，对不起，如果不是司机被派去接我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的语气中带了些愧疚。
“没没没，这和云柔姐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必自责的。”
我的话并没有让她低落的神色好起来多少，看着她半垂的脸，我忽然觉得可以和她说说看。
“那个，云柔姐，我昨天做了个很奇怪的噩梦，怕鸢姐担心，就没和她说，你要听听吗？”
“嗯…说说看。”
于是，我将梦里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一并详细地告诉了她。
云柔听完，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又消失了。像鸢姐那样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噩梦吧，不要想太多，没什么关系的。”
“是这样吗?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
“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云柔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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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柔轻轻合上房门，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的莫鸢走了过去。
“姐姐，陆悠他...好像想起来一些曾经的事了。”
“是吗，小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啊……那些事还是忘了比较好的。”莫鸢把目光投向陆悠的房间，语气中透着明显的惋惜。
“那个药，需要给你带一些来吗？”
“暂时先不用吧，我不想再让那东西进到小悠体内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姐姐再见。”
“嗯，小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