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察觉到某种元素流动的异样，已经不是人类的弗格斯皱起了眉头。

祂此时双眼微闭，享受着人类绝望的嘶吼与源源不断流入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可现在，一种异样的感觉让祂没法再专心享受了。

祂微微睁开那金色的竖瞳，属于龙族的黄金瞳可以透视世间万物运作的原理，是最接近神的双瞳。

而现在，祂那金色的瞳孔所倒映而出的，除了不知为何还没有流动起来的水元素外，还出现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那火焰非常灼目，滚滚燃烧着的金色焰彩甚至盖过了祂这双最为纯净的黄金瞳，让祂倍感刺眼。

这是...尔格能量？

弗格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所看见的是什么，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整团金色火焰都映照着巨龙身躯的银光，它在云中上下翻飞，仿佛沉浸在自己疯狂的舞动中。

嘶啦——

一道难听的滑腻声音，那金色的火焰竟然以金瞳都难以分辨的速度来到了祂的背部，火焰沿途猛烈撞击着祂龙体上的鳞片，被撞击的鳞片再次熔化并高速飞溅，与其它鳞片再次产生撞击，在金色火焰的后方拉出灿烂的尾迹。

那一道道尾迹最开始就像是一颗颗划过天边的流星，但它们很快就被拉长，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直冲而上的火焰旋涡，以金色火焰为头部，就像是一条浑身燃烧着烈焰的巨龙。

此时观察到这个景象的人们都会产生一个错觉——又出现了一头巨龙，一头正在和这头纯白巨龙而厮杀的焰龙！

被“龙头”穿透的躯体碎片一颗颗地向外撒去，同时在龙体的上方爆炸开来，纯白巨龙的身上每时每刻都点缀着如同太阳般正在聚变的光球。再往后面，被烧熔的龙躯主干化作巨大的岩浆向下爆发，把纯白的龙尾染上妖艳的血色。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甚至没有痛苦的咆哮，纯白色的巨龙就这样被“焰龙”所吞噬。

灿烂的“焰龙”仍在飞翔，但它身上的小光球正在一个个消失，逐渐失去耀眼光芒照射的龙尾也不再有血色，露出坚实皮肉之下一根根骇人的白骨。

“焰龙”向外飞去，在还在孕育水元素流动的云团边缘，从头到尾地消失了。

已经丧失“肉体”的纯白色巨龙在渐渐落下的水珠中冒出阵阵白气，在那白气之下，人们渐渐看到了祂的真面目——一副完全没有肉体支撑的骇白龙骨。

雨水打在高温物体上所发出的滋滋声在龙骨上不断作响，它仍是昂起头颅的屹立在那，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俯视世间的高傲与冷漠。

在那消失的“焰龙”前端，没有火焰围绕的某个存在终于露出了他的真正面目。

如果他所在的高度没有那么高，那么在地上刚刚看完这场屠龙表演的人们就会惊讶地发现，那头“焰龙”的顶端，带动着整只焰龙舞动的，竟然是一位身穿双排扣西服的人类。

那戴着怪异小丑面具的人类沐浴在渐渐下大了的雨水之中，但雨水并未能把他的身体打湿，因为那些雨滴在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就被一股莫名围绕在他四周的高温所蒸发，从而冒出一阵阵和那龙骨相同的白气。

“真是狼狈啊，弗格斯，你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掌握了龙族的躯体，就可以俯视这个早就被龙族统治过一次的世界，可你终究只是一个人类，陌生的庞大躯体，对刚刚‘新生’的你来说非但是一股力量，反而是一个累赘。”

戴着小丑面具的爱德蒙掂了掂自己手中的枯树枝，在刚刚那场对龙体撞击的盛大演出里，这颗枯树枝就是那场大戏里的“圣乔治十字”。

爱德蒙猩红色的双瞳并没有目视着手中的枯树枝，而是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在他的前方，一个人形生物以同样的飞行方式立在那里。

“不过，你还是得到了阿斯莫德子嗣的神位，通过神明的权能，你把属于破灭之龙的特性，全部都给占为己有了。”

如果这片万米之上的高空还存在着第三位存在的话，他就会发现爱德蒙所说的并非虚假，在那浓厚的云层之上，强烈的白日光洒在了那个人形生物的躯体上。

那人形生物抬起双臂，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同时也感受着底下狂风的依托。

祂虽现出神圣的十字形，身形却狰狞可怖。祂全身都笼罩在纯白色的鳞片中，那些鳞片上流动的美丽白光，像是用这个世界上最为纯洁的物质打造而成，锋利的骨骼突出身体表面，像是一把把长在身上的尖刀，而钢铁般的肌肉在鳞片下缓缓起伏，时不时同骨骼一起爆出阵阵轻微的爆响。

那生物在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镇定，因为祂此时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双红瞳之间毫无隐藏：

“你究竟是谁？”

连弗格斯自己都没意识到，祂极力控制的语气之中仍然掺入了些许颤音，因为同长着龙体的祂不同，眼前这位看上去和人类无异的面具青年才是究极的怪物。因为祂无需任何物种上的优势，仅靠人类的身体就爆发出了如此骇人的实力。

“一个脆弱的生物，在远远优于自己的物种面前，哪怕对方只是如同呼吸般地一声嘶吼，也会因自身的弱小而被迫置于死亡的生物。虽然不是每个人类都会这样死去，但在死亡之前，这个物种居然还会去想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他还没有做过，比如同杀了他的异性亲吻，相爱...”说到这里，爱德蒙轻轻叹了口气：

“人类真是愚蠢啊，是不是？弗格斯先生，成功进化为神明的你，应该有很深的感触。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隐藏在幕后的真相，以及权能的宝贵，人类的无知。”

弗格斯不敢回答。

祂是新生的神明，是直接继承了邪淫之神权能的阿斯莫德的子嗣，却在这个怪物面前不敢一语。

“我被迫暂时恢复了记忆，本来想和你多聊会的，可是你让我很难过。我的所有计划都被你打乱了，我怎么能让自己使用这份能力呢？那是通向无尽深渊的钥匙...”爱德蒙慢慢握紧了手中的枯树枝，在弗格斯金色的双瞳眼中，可以确信那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可祂还是本能地对那个东西产生了畏惧。

“你让我难过，我自然会想杀了你，虽然你现在是半龙半神的怪物，但无所谓，龙和神我都不是第一次杀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愤怒终于战胜了恐惧，弗格斯忍不住咆哮道。

爱德蒙轻轻微笑，没有回答，而是摘下了自己那因为高速移动撞上了小碎片所以有些裂开了的面具。

“...是你！是你！原来是你！！！”在看清那个人类的脸庞之后，祂再一次狂啸起来。

那被鳞片包裹着的已不是人类的脸上，先是流露出惊讶，再然后是愤怒，最后是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