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镜,是林鹭一直藏在乾坤袖之中的,也勉强算是个杀招。

只不过从来没想到在和自己的心魔一战的时候用上。

有点巧合。

天外镜本身就是用来唤醒别人心魔用的,若是对自己的心魔使用呢。

出现在它视野中的是一面突然变大的镜子,迎面便拍了过来。

不同于闻道刀与照月剑,天外镜所造成的上伤害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肉体伤害。

而是灵魂的创伤。

这对于心魔来说,效果更加可怕。

面对着迎面袭来的天外镜,就算是心魔也没有任何办法躲过!

裹挟着破空的风声,镜面当头砸下。

这一着,属实是林鹭自己都没想到的。

没想到江弄潮给自己的天外镜,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功用。

心魔被那天外镜束缚住了,林鹭也勉强站直了身子。

天外镜的镜面本是晶莹剔透的,只是如今却隐隐泛起几分涟漪,似乎一片不安分的池塘。

而那泛起的涟漪恰恰束缚住了心魔。

林鹭擦干净身上的血迹,走到了心魔身前。

只是,就算如今天外镜勉勉强强困住了自己的心魔,但林鹭并不能彻底灭杀自己的心魔。

因为心魔永存,只有扪心自问,心中的困境被打破,方能通明豁达。

“那就不好意思了,借你的身体一用。”林鹭缓缓抚上心魔的面颊,天外镜带来的力量能让林鹭操纵起心魔的躯体。

但也有几分勉强。

心魔没说出任何一句话。

林鹭也算是比较轻松的取得了心魔身躯的掌控权。

只是有点微妙。

听那刀真人所说,要想进入真正的虚无是非场需要以心魔的方式进入,那就是因为心魔的身躯并非是实实在在能被感受到的。

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面大门。

轻轻推开,里面就是一条黝黑的走廊。

想必那就是所谓的虚无是非场的入口了吧。

只是对于林鹭而言,这样的感觉难免有些不真实。

走在虚无是非场前都有一种古老的感觉弥漫过来,推开大门,那种厚重的历史感简直扑面而来。

确实很像那一次的古战场,就好像一下子把林鹭再一次带回到了那个时刻。

满身都是血腥味。

四处都是阴风,滔天的魔气之下,修士显得渺小的可怜,就好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只是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若是再重演一一遍,林鹭想,他无论如何也要组织这一场灾厄。

尽管粉身碎骨。

推开眼前的大门后,就是一根长长的锁链,直接通往不知名的深处。

黑暗在这里是主旋律。

不过第一次操纵着自己心魔的躯体,这种感觉实在特殊的让人不敢发声。

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魔的身体强度与境界确实远比林鹭本身要强悍。

不然林鹭也不可能接连被击退两次。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力道,绝非什么取巧。

锁链只有一条,铁色的,看上去很脆弱,似乎只要一踏上去就会立刻迸裂,碎成万段。

但只有真正踩上去才发现,出人意料地结实。

只是稍稍有些陡峭。

一开始的林鹭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因为身下就是无底的深渊,没有人知道底下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但是如果在这一刻一脚踏空,想来也是见不到明天的阳光了。

虚无是非场果真凶险万分。

走在链条之上,双腿总是有些不由自主地颤动着的。

从前方迎面吹过来的阴风,带起一阵脊背发凉的错觉。

这里其实和剑脊山谷有一点相似,但比剑脊山谷更危险,也更加未知。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哪怕一直不停歇的向前方行进着,似乎也永远走不到尽头。

咚。

空谷传响。

不知是不是踢落石头的声音,这一落下去简直无边无际。

至少说明,走在链条之上的,不止他一个人。

果真,没过多久,林鹭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少年郎清脆的声音。

“这里真黑啊,就和秋师兄你的傀儡一样黑。”

“韩师弟的画也差不多这般漆黑。”不知从何处又驳回一句来。

那说话的少年郎听上去倒也不气恼,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秋师兄怎么知道是我在说,难道酒鬼和赌徒不会说么?”

那被称作秋师兄的青年似乎冷哼了一声,“酒鬼忙着喝酒,我还怕他一个不慎摔下去呢,至于赌徒,根本不会说话。”

“秋师兄真是冰雪聪明啊。”

林鹭没有出声。

至少他现在知晓,这通往某个不知名处的链条,其实有无数根,都是通往真正的虚无是非场的中心,那里也许就有着所有修士都梦寐以求的物件吧。

而且听着几个声音的对话,也让林鹭想起了一些东西。

潇湘血目前就剩下那个疑似沈无心的女修了,所以唯一可能就是无涯的修士,也在这虚无是非场之中。

那个叫秋师兄的应该就是傀儡修,韩师弟就是画修。

这些分支林鹭在无涯的时候还是听说过的。

至于赌徒和酒鬼,林鹭倒真的没有头绪。

什么时候赌和酒也能入道了?那肯定少不了林鹭。

其实林鹭也只是馋酒而已,真要说入道倒不至于。

总之就是这一路上都很危险。

至于君不渡,林鹭就更加担心了。

毕竟还背着个宋凝血,更何况君不渡的心魔,虽然不一定比林鹭的心魔强大,但因为执念过深,想来也不好对付。

毕竟剑在它的面前没有半分用处啊。

会不会被反噬还未可知呢。

身边那几个无涯的修士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总之林鹭是提不起几分兴致来。

黑暗中看不到链条就只能凭借脚底的感觉来判断,慢一点总是没错的。

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林鹭才勉勉强强感受到前方的尽头。

一丝微光沿着满纸黑暗撕裂开来,一瞬间倒是让人的眼前通透了起来。

林鹭笑了一声。

应该是赶在那些无涯的愣头青之前到了。

链条的终点就是一个平台,应该是青石堆砌而成的。

只是撑起整座平台的是一把偌大的石剑。

与其说是平台,不如说那是这柄剑的剑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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