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汤水的味道确实很好,而且不仅能清热祛火,还能平复心情。

不管心跳的有多快,一碗紫汤水下肚,顿时便冷静了许多。

幸亏有这般好东西。

不然的话……

燕晴十分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高见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给气炸了肺。

“行啦,消消气。”绣娘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次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还夸你聪慧来着。”

老吴也好心的劝慰道:“兵行险着,殿下的计谋是很奇妙。不过,高大人之言也没错,稳重总是没什么不好的。”见燕晴脸色不善,老吴又赶紧道:“当然了!论及魄力,那个高见,跟殿下比,简直拍马难及。殿下不必跟那种畏首畏尾的酸腐书生一般见识。”

南柯一剑抱着剑杵在门口,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有些累了,毕竟连续赶路,即便是高手,总也会觉得疲惫。

燕晴哼唧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稳重?依我看,他就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我感觉良好!或者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错了,只是碍于颜面,不肯认错,所以才说些诡辩之词罢了。”

“是,没错。”绣娘赶紧表示认同。“这种人,最是让人生厌。以后咱不理他就是了。”她看着燕晴长大,对燕晴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

若是高见在侧,倒是简单了。燕晴会冲上去,一脚把高见给踹趴下。可如今高见不在附近,燕晴恶气难出,必然会想尽办法生出幺蛾子的。

眼下,几人就在临关附近,万一燕晴瞎折腾,惊动了临关守将马镰,事儿可就大了。

所以,稳住她的情绪,很重要!

“还想喝紫汤吗?我再给你熬一碗啊。”绣娘道。

“行。”燕晴随意的答应了一声,大眼睛却在滴溜溜的乱转。

魏庆书手里抓着一本书,站在一侧,原本想为高见说几句公道话,可看燕晴脸色不善,竟是没敢吱声。他虽然不是个窝囊废,却也不想这个时候触霉头。

等绣娘又熬了一碗紫汤端过来,燕晴盯着紫汤水中自己的倒影,却没有急着喝。过了好大一会儿,燕晴忽然说道:“山人我,又想出了一条妙计!”

老吴也是嘴快,下意识的捧了场:“计将安出?”

“嘿!”燕晴得意的一笑,“五日之后!咱们跟着大部队,直接入关!”

南柯一剑皱眉道:“太危险!”

“你懂个屁!”燕晴对南柯一剑本就没有好感,被他反驳,更是生气。“你一个武夫,知道什么?哼!你们听着啊!我这个办法,绝对可保万无一失!”

绣娘虽然不觉得燕晴善于谋略,但却知道燕晴素来有些歪点子,看她说的自信,不由的好奇问道:“说来听听。”

燕晴挺了挺胸,抬手想要摆个架势,却又意识到自己一没有胡须可以捋,二没有折扇可以扇。抬起来的手,无处安放,只得抓住了耳畔的一缕青丝。“先说说高见那个白痴计划里的漏洞吧。其一,马镰虽然心浮气躁,可秦王却是阴险沉稳的!此事至关重大,秦王绝对不敢掉以轻心,很可能已经派了心腹在临关掌控全局!所以,即便高见的想法没错,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临关的盘查绝对不会放松。”

魏庆书拍了一下手里的书,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

燕晴有些得意,给了魏庆书一个欣赏的眼神,继续道:“其二,临关必然有我们的画像!偷偷过关,无非乔装打扮、装病、借红白喜事之类的混过去!这些手段,江湖上太过常见了。若真是如此,便是欲盖弥彰,反而会让盘查守卫更加认真。所以,即便是盘查松了,也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魏庆书吸了一口冷气。

南柯等人也提起了精神,认真听着。

“其三!嗯……”燕晴一时愣住。其三是什么,她还没想好。不过,不重要。“其三就不重要了。直接说我的妙计吧。待大部队至此,我们无需跟替身换过来,只需走在大部队前面,提前入关!”

魏庆书沉吟道:“似乎……嗯……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有了之前的两次前车之鉴,他不敢轻易的赞同燕晴的“妙计”了,以免有前恭后倨之嫌。

南柯冷哼质问道:“这般就不需要乔装打扮了?”

“只需换上临关常见的装束即可,咱们又不是长得奇形怪状的。那些粗糙画像,直接可以无视。你越是重视它,越是努力掩饰,反而越容易让人起疑。你越不在意,反而会越让人以为你没毛病。一不在意,二画像粗糙,自认不出我们。另外,我们可以分散一些,特别是我跟魏庆书,不要走在一起。”

老吴乐了,嘬一口旱烟,道:“还别说,马镰定然想不到我们会紧挨着大部队之前入关,更想不到我们会大摇大摆的入关。”

南柯沉吟片刻,道:“殿下之言,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高大人运筹帷幄,自然不会有什么疏漏。而且,您的这个计划,依旧风险很大。”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南柯不打算再跑来跑去的瞎折腾了。虽然找不出燕晴“妙计”里的漏洞,可依旧认为这“妙计”不够好。

燕晴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闲着没事儿,胡想八想,不必当真。”说罢,伸了个懒腰,“浑身乏得慌,出去遛遛弯。”

绣娘跟着燕晴出了院门。

正值黄昏,晚霞遍布天边。

看一眼燕晴略带忧色的脸庞,绣娘问:“为何不想依高见之言?”

燕晴笑着摇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一是为了打压高见的气焰,免得让他认为我们要对他马首是瞻!二是为了转告皇帝,我们不会听之任之!第三么……我怕魏庆书对高见太过依赖。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可不想被魏庆书带着往火坑里跳。到时候,信了高见的鬼话,拉着我跳坑,还说什么‘为了你好’,定然能把我给气死!”

绣娘沉吟不语。

燕晴又道:“说到底,只是不想当那过河之卒而已!”

“那……我们……”

“待大部队来了,我们便直接入关。”燕晴道:“我跟老吴一起,你与魏庆书一起,分开走。”

“恐怕南柯一剑不会同意。”

“由不得他!”燕晴道:“此人是皇帝心腹,或有着对我们不利的秘密使命也未可知。更仗着是宫中侍奉,嚣张至极!不先杀杀他的锐气怎么行?再说长远一些,这个南柯一剑,将来不是心腹之人,便是心腹大患!先治一治他也好。”

绣娘认真看着燕晴,心中质疑着燕晴有没有资格指责别人嚣张至极,点头道:“好。”

燕晴有些意外,“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在胡闹而极力反对呢。”

“无妨。”绣娘道:“即便是胡闹,即便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和管家,也能护你周全!”

燕晴忍不住笑了,看向绣娘,沉吟许久,说道:“我改注意了。”

“啊?”

“我是说,我现在觉得,女子即便比男子大个十五六岁也无妨,我不介意。”说着,燕晴抬手欲搂住绣娘的肩膀。

绣娘一个挪步,避开了燕晴的手臂,口中说道:“我介意!”

……

数日后。

日上三竿,阳光从窗外洒下来。

南柯一剑昏昏沉沉的醒来,呆滞片刻,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然江湖经验不足,却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

好在他武艺高强,内功深厚。

若非如此,定然要睡到黄昏才能醒来了。

硬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爬起来,出了房间,便看到了摆在堂屋桌上的一个字条。

“我等先走一步。”

南柯一剑登时大怒,不禁低声怒吼:“当真莽夫之行!”言毕,跌跌撞撞的出了门,骑上坐骑,晃悠悠的追了上去。药效还未尽褪,脑子依旧晕乎乎的,好几次差点儿摔下马来。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前面三家王府的“空壳”队伍,南柯一剑恨恨的咬着牙,料定燕晴一行在队伍之前,却又不敢去追。那样的话,肯定会被临关的人注意到。

思来想去,南柯只能驱马前行,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临关守将马镰出城迎接三位郡主,更是邀请三位郡主和郡马入府小憩,三位郡主却是极力不肯。更有“南平郡主”隔着帘子对马镰破口大骂。

马镰虽然暴怒,却也并不敢欺上,竟是侧身放行。

只是,待入了关,一匹脱缰的疯马,竟是冲撞了宋王府的马车,直接将马车撞翻。乘坐在马车里的一对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险些受伤。

马镰赶紧上前告罪,更拉着那男子的衣袖,说什么仰慕状元公日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云云。

正说话间,晋王府南平郡主乘坐的马车又出了意外,车轮竟是莫名断了……

陈王府的马车亦未能幸免,拉车的两匹马,竟是突发急症,暴毙而亡。

折腾许久,马镰确定队伍里没有郡主和郡马,这才放行。

南柯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眉头紧蹙在一起。

待出了临关,一路向西,行不多远,南柯看到了一处路边茶铺下,正在美滋滋的喝茶的燕晴主仆。

“呦呵,柯南啊,这么早啊。”燕晴手里抓着一把瓜籽儿,冲着南柯一剑吐了一口瓜籽儿皮,笑道:“我还当你要睡到天黑呐。来来来,喝茶,吃瓜籽儿。”

南柯下了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剑,盯着燕晴,一言不发。他抓着剑的手上,血管跳动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背着燕晴心爱的二胡的管家老吴笑呵呵的起身走过来,挡在了燕晴和南柯中间,热情的伸手拉着南柯坐下。“小兄弟别生气,改天老朽给你说个媳妇,算是赔罪了。对了,你看绣娘如何?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一点儿,可绝对的……”

“管家,该上路了!”绣娘面如沉水,“你要是嫌累了,我可送你一程。”

“不累不累,老骨头生锈了,是该多活动活动。”

一行人继续上路。

燕晴手里拿着一片宽大的树叶,搭在头上遮阳。“老吴啊,想着点儿,到了前面镇上,买一辆马车,再打一副咱们晋王府的旗帜。”

“这是要大张旗鼓的赶路吗?”老吴问。

“那是。”燕晴笑道:“从京城至此,即便是到了临关,秦王都没敢公然撕破脸。那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便嚣张一些好了。啧,根据本殿下的经验:你越是嚣张,别人越认为你有恃无恐。”

魏庆书觉得燕晴的话很有道理,正想附和一声,抬眼看到燕晴头上的绿叶,登时感觉极不舒服。

这绿叶也太大了,跟顶帽子似的。

却不知是什么树木的叶子。

“绣娘,给我准备一把羽扇。”燕晴说:“本殿下这运筹帷幄的英姿,应该不输诸葛武侯吧?”

“团扇吧,哪有女子用羽扇的。”

“也行,要结实点儿的。别一打高见的脸,便打坏了。”

“怕打坏了还要结实点儿的?”

“我是怕扇子坏了!你以为什么?”

……

至午时,临关之西的一个镇子上。

管家老吴坐在马车前,抽了一下手中的马鞭,拉着马车一路向西。

马车的车顶上,左右两侧各插着一面旗帜。

旗帜迎风而起,猎猎作响。

一书:晋王府。

一书:南平郡主。

第三日,秦地边缘。

晋王府西行的大部队追了上来,与南平郡主会合,敲锣打鼓的进入了秦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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