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的眼眸中映着男孩尚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脸。

他安静地趴在床的另一边,双眼紧闭,鼻翼有节奏地起伏,传出轻微的鼻息。

看得出来,男孩已然入梦,睡得很香。

真可爱啊,这样的睡颜。

在莫鸢多年的滋润下,稚嫩的花骨朵儿开始绽出美丽的花瓣,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好看的甚至……招来了妄图染指的有心之人。

莫鸢澄澈清净的眼中滴入了一滴浓混的黑墨,化开之后,将清澈的潭水染的无限浑浊。

她伸出纤长的玉指戳了戳男孩白净的睡脸,指尖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感。

好可爱~好喜欢~好想彻底占有~

这是莫鸢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变得这般扭曲,偏执,疯狂,不顾一切。

她想要占有这可熠熠生辉的宝石,让自己污浊的欲望淤泥会将其彻底侵染。

喜欢的东西就得染上自己的气息才行,越是宝贵的,越要染的彻底,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每一处角落,每一条间隙,都不能放过。

要让所有人知道,那是她的。

为此,她本可以不在乎任何人所思所想地用尽一切手段。

但她没有,她变了,被她最重要的人改变了。

炽烈如火的占有欲浇上了一汪纯净温和的清泉,她在夺取所爱之人的时候,居然会开始在乎对方的感受了。

多么可笑,她曾经极尽一切将陆悠夺了回来,现在却因为在意他的想法,而迟迟不敢下手。

她喜欢这个男孩,喜欢这个自己照顾了八年的男孩,所以不想伤害他,一丁点都不想,为此,莫鸢甚至可以抑制自己的本性,给自己带上了名为温柔的面具。

明明他都开始触碰牢笼的边界了,不是吗?

明明他都要染上不源于自己的气息了,不是吗?

明明他都会拒绝反抗自己了,不是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给他戴上链铐,将他牢牢锁在笼子里呢?!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会让人害怕失去,总会想尽办法把它攥在手心里,死死地攥住,绝不松手。

她把脸凑近男孩并不结实宽广的胸膛,贪婪地吮.吸对方的气息。

胸前剧烈起伏,白皙修长的项颈浮现扭曲分裂的脉络。

男孩甘甜诱人的气息挑动着她尘封已久的本心,几乎要将那个偏执到极点的莫鸢引出来了。

侵占他!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动手吧!

腹下的腿间荡漾起涟漪,潮红布满病态扭曲的脸。多次的肌肤之亲却未能突破最后界限,狂热地欲望下,理智早已不堪重负。

男孩身上只剩下了最后的衣物,莫鸢的手轻抚上他的胸膛。

……

房门开合,她退了出来,一脸温和平静,又变回了那个一如往常的温和的莫鸢。

再忍一忍,等一等吧,我有的是时间,你逃不走的。

总有一天,在你的拒绝下沉淀累积的恶果全都会爆发出来,将你带入无尽黑暗的沼泽。

只是现在,还未到收获的时候,多年的精心护育,不能毁在一时的冲动上。

外面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雨声,等莫鸢走到窗前,所看到的已经是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了

窗上映着莫鸢一尘不染的脸,窗外是无边的雨幕。

她想起了那天......

&

不堪入目的话语像一根根针,刺地陆悠耳朵生疼。

他看着一张张陌生稚嫩的脸上不解缘由的厌恶与猜忌,无限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什么,还是说什么都不做就是自己的错…

无缘无故的恶意是存在的,年仅十岁的孩子的心中蕴含的恶也可以很大。

或许是因为看不顺眼,或许是以此为乐,又或许是能借此获得不知所谓的优越感。

总之他们就是那样做了,并长此以往。

污秽的恶语持续了很久,硬生生将原以为离开了深渊的他再一次拉了回去。

或者说,这里才是深渊。

以前在孤儿院里,孩子们虽然不喜欢和陆悠这样不爱说话的自闭孩子玩耍,但也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援手。

他们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但也知道他的存在,不会去伤害他,甚至会每次留好他那一份的食物和衣服。

但这里的人不一样,遍布四面八方的荆棘让陆悠害怕,恐惧,痛苦。

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因为他不习惯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也会痛,也会难受,也讨厌他人的恶语。

他想离开,想回到那个生活拮据的孤儿院,在那里他至少算不上不受欢迎。

但是他舍不得姐姐。

姐姐对自己很好,她想方设法地照顾好了陆悠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让陆悠打开心扉。

“小悠你看,这朵花漂不漂亮?”

“做的很好呢,小悠真棒!”

“喜欢这道菜吗?姐姐以后每天都做给小悠吃。”

“快来穿穿看这个,小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小悠要去玩玩看吗?没关系的,可以去的哦。”

......

她确实是好人,是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

也正因如此,陆悠不希望姐姐担心。

他从未将这些事告诉莫鸢。那个仅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姐姐,她已经给予了自己太多,陆悠不愿再让自己的事成为她新的负担。

他选择默默地独自承受,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同学间的恶行不曾间断,却也只停留在言语之上。直到那场暴雨的来临,那是姐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他来晚了。

灰暗污秽的天空里,乌云裹挟着的暴雨倾盆而下,狂风肆虐着万物,天地间的景象宛若世界末日。地上的一切都在风雨中显得无比脆弱,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陆悠撑着小伞远离人群,独自行走在淌水的路上。

伞是姐姐给他的,质量很好,在雨中如何扭曲都不会变形。但是他抓不住,站不稳,风太大了。

雨点倾泻在地,形成没过鞋底的流水,流水带着枯黄的叶片和花瓣从他脚边游过。

他在雨中缓慢地走着,不时袭来的狂风吹得他身子不停晃动。压不住的水花在双脚的起起落落中溅起,打湿了裤腿。

身上已经是湿了一大片了,陆悠瘦弱的身躯在这神罚般的暴雨中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只要有人轻轻一推,他就会摔在路边的水泊里。

奔跑着的少年擦肩而过,那只推他的手,来了。

陆悠无力地倒下,倒在了水洼之中,雨伞不知被狂风带向了何处。

几个高大的少年将他围起来,沾染泥泞的鞋底踩在了身上。

陆悠艰难的抬起头,雨滴击打脸颊,透过雨幕看到的,是伞下少年的满脸不屑。

陆悠痛苦地看着他,愤怒再也无法抑制,双拳紧握,很想站起来给他一拳。

可是他太做不到,他弱小了,别人踩在脚下,站都站不起来。

“呦呵,还想站起来揍本大爷?哑巴小鬼,你还学会反抗了啊?”

满是横肉的脸上啐出一口唾沫,陆悠正欲将其擦去,又一只脚踩了上来。

“别擦呀,口水和你的脸挺般配的。”另一个撑伞的少年出声嘲弄。

“你们看他,好狼狈啊,像条狗一样。”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恶行颇为得意。

但是,下一秒,带头的那个少年便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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