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吗？云柔小姐?”
她眼角噙着泪水，黯淡无光的眼神隐约染上了一些释怀的光彩。
风从她雪白的脖颈吹拂而过撞上我的脸，带来她身上香甜却又酸涩的气息。
“云柔小姐你......你喜欢鸢姐吗？”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发问，云柔双眼惊讶地睁大。娟秀纤长的羽睫晃了晃，最后无奈地垂落下来，盖住半边眼眸。
“是，是的，我喜欢姐姐。作为妹妹，也作为......”
“居然被你看出来，我还真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感。”
“能和我聊聊吗？陆悠。”
云柔背靠着铁丝网坐下，头落寞地低垂下来。
水泥地面被阳光烘地温热，我走过去坐到一旁，安静地等她再次出声。
“姐姐她一直是个很完美的人呢，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能干，整个人完美的...甚至有些不真实。”
“嗯，鸢姐她...确实很厉害。”
云柔头抬起头，转过来看着我一眼，嘴角划过一丝自嘲的浅笑。
“姐姐也是真的喜欢你啊，喜欢到可以为了你离开我和妈妈，离开她生活了十年的家。”
“她对我也曾是那般温柔，她把一切都让给我，把我庇护在她的温柔之下，把痛苦与哀伤挡在自己身后，将我变得...变得那么喜欢她。”
“是我从你身边夺走了鸢姐，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陆悠，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姐姐喜欢上了你。能让她把一切都倾注到一个人身上的，从来都只有她自己。与其说是你夺走了姐姐，不如说是她带走了你。”
“姐姐其实一直是个很过分的人，她过分的温柔，过分的固执，还过分的……残忍。”
“残忍?”
“是啊，姐姐给予了我一个美好的梦境，又残忍的让它支离破碎。在我彻底喜欢上她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残忍吗？”
说着说着，她双腿蜷缩起来，把头埋进里面，泪珠无声地缓缓落下。
四周很安静，没有人语，没有鸟鸣，也没有风声，只有云柔断断续续的抽泣和她含糊不清的哀怨。
“姐姐…为什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那么不讲道理，明明…明明…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从来不惹她生气。”
这大抵和鸢姐生不生气无关。
虽然她每次对我生气的原因都奇奇怪怪的，但我确实惹她生气过很多次了。
泪水逐渐模糊云柔的脸，我看着这么悲伤痛苦的她，内心犹豫不决。
无声沉默良久之后，我轻轻靠过去，小心地抱着她，借给了她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肩膀。
看着鸢姐重要的妹妹哭的这么伤心，我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泪水打湿了肩膀，我没有说话，就像昨晚鸢姐抱着哭泣的我一样，抱着哭泣的云柔，任由她宣泄自己的酸楚与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啜泣声停下来，云柔轻轻从我的怀中脱离，擦了擦自己噙着泪水的眼角。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我不在意……也不会说出去。”
“有点理解姐姐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陆悠，这种时候去抱女孩子，可是很容易让对方喜欢上自己的。”
“但你不会喜欢我的，对吧？”
“对，我当然不会喜欢你，你可是我的情敌，夺走了我的最喜欢姐姐的人。”
“你刚刚还说不是我夺走了鸢姐。”
“呵，开个玩笑。陆悠，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你是鸢姐的妹妹，又比我大，我本就该这么叫你的”
“姐姐。”
云柔脸上重新绽出明媚如花的笑靥，干涸枯死的清河沁入了纯净清澈的流水。
她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到门前，偏过头看着我。
“回去吧，快上课了。”
“还有……。”
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隐约传来一声谢谢。
我摸了摸粘稠湿润的左肩，闭上眼睛，感受着晨间温和的日光。
还是等肩膀干了再回去吧。
“躲在这里干嘛呢？姐姐的课都敢逃？”
熟悉的黑色运动鞋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了身侧，鸢姐坐在边上，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这不是还没上课嘛鸢姐，这里空气好，我在这坐一会儿，现在就回去。”
说罢，我站起身便要离开。
“坐下，看着我。”鸢姐按下我的肩，温和地下达命令。
她捻了捻从我肩上沾染的水渍，双眼微眯。
“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小悠你真的会把姐姐惹生气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鸢姐，这是云……”
“是小柔的吧，我知道。”
“小悠，如果是你现在满身的气息是别的女人的，你看到的就不是这么温柔的姐姐了。”
鸢姐仰头望着清澈干净的天空，几朵纯白的棉云被揉成了怪异的形状。
她伸手摸着我的头，无奈的笑了笑。
“小柔啊，和小悠一样，不对，她比小悠还爱撒娇呢。”
“这么多年了，看起来好像已经长大，成熟。可实际上一回到姐姐的身边，就又变回来了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小女孩。”
“可是……可以躲在其中随意哭泣的怀抱，姐姐不能给予她了，这已经是只属于小悠的特权了。”
“小悠也只能有这一次哦，以后谁都不准躲进小悠怀里。”
“小柔始终是自己要长大的，她应该学会自己纠正平息自己的感情，认清自己该做，能做的事。”
“能这么不让我省心的，有小悠一个就够了。”
听着鸢姐的感叹，我逐渐理解了她对云柔的态度和举动，残忍但有其意义所在。
等等，刚刚我们的话该不会都让鸢姐听到了吧，那我说的喜欢也……
“鸢姐你不会刚刚一直在偷听吧？”
“偷听?我才刚到这里啊，偷听什么？”
“啊？你才刚来吗？”
“对啊，小悠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已经上课好几分钟了，姐姐刚刚在教室没看到你，才跑到这来找你的。”
“鸢姐你直接跑来找我了？那其他同学呢？”
“给他们发了张卷子咯，小悠你看看自己面子多大，让全班同学等你。”
“快起来吧，那张卷子，小悠你也要做的。”
“……好吧。对了，鸢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鸢姐意味深长地对我笑笑，食指抵在我的嘴上。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