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排的学号姓名后面跟着一列教室号码和一列教师姓名。
这样的白纸在墙上贴了好几张。
丘华中学的教学和考试制度中，学生除了必要的语数外三门科目外，还要学习包括物理化学地理等在内的其他八门课中选择其中三门作为高考科目。
学生的高考成绩由这六门科目成绩组成。按照学生对高考科目的选择，学校会把选择同三门科目的学生分到一个教室。
当然，不同科目的选择人数是不同的，教室也无法平均分配，只能尽量将选择重合度高的学生放在同一班级。
考试方式也因此改变，不同科目的考试会在不同的教室进行，考生需要在选择的科目考试开始前抵达考场。
一个科目的考场不止一个，所以学生们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考试教室。
而那几张白纸上，正记录着这次期中考试每个学生各科考试的教室和监考老师。
“陆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看完考场的郑总从人群里挤出来，兴冲冲地跑回位置。“坏消息。”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选择，优先做好对坏事的心理准备是我一贯的作风。
“那我先说好消息，好消息是我们英语考试在一个考场，到时候就全仰望陆少你高抬贵手，不计前嫌，救小的一命了。”
“这对我而言又算不上好消息，而且指望我来救你，你脑子又抽了？”
“诶，此言差矣，陆少你忘了我英语作业一直都是抄你的了吗？我发现最近你英语作业的正确率可高了。我相信你，陆少，帮帮忙呗。”
“你先说坏消息。”
“你先答应我。求你了陆少，救救孩子。”
“行行行，我看情况，你快说坏消息是什么。”
郑总这副恬不知耻的嘴脸也是他能一直抄到我的作业的原因，我不喜欢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坏消息就是，我们英语考试的监考老师是莫老师。”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莫老师监考还敢耍这种心眼，你到底珍不珍惜宝贵的生命啊？”
“所以我才让你先答应我，堂堂陆少可不能出尔反尔。”
我扶着额头，被郑总这用于歪门邪道的机灵伤透了脑筋。
“行行行，我看看吧，尽量帮你一下。”
相比于当场揭穿收走试卷，提醒与警告更像是鸢姐抓到我作弊时会做的事。
她大概还是会偏袒一下我的。
但是事后，借此要挟对我做些什么怕是必然的。
前几天的事还让我心有余悸，被鸢姐强制那样，终归让我不太舒服。更何况我也没法保证她这次不做更过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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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吊扇在呼啦呼啦的微响中带来阵阵清凉，安静地为埋头做题的学生消去几分炎夏的燥热。
炽烈的光线投射在我面前洁白的试卷上，略微有些刺眼。
题目难度不大，尚在能力范围之内，但那紧盯着的视线刺的我坐立不安。
郑总的位置与我隔着一个过道，他已经低头转过来对我做了好多次口型。
我是真佩服这个家伙铤而走险的勇气，在鸢姐的眼皮子底下作弊无异于虎口拔牙，更何况她还对我们这块区域多加关注。
写下最后一个单词，我看了眼一脸焦急的对我作着口型的郑总。
在心里纠结了一番，失信于人的愧疚最终还是战胜了对鸢姐的恐惧，我撕下试卷的一块小角，对着答题纸，抄上几行字母。将小纸条揉成团攥在手心，等到鸢姐看向别处的间隙，我把它朝右前方扔了过去。
纸团飞到郑总的脸上，接着落在地面。
郑总奸笑着对我比了个大拇指，正弯腰想捡起纸团，一只突然出现的黑色运动鞋踩了上去。鸢姐捡起纸团，摊开看了一眼，转而不满地瞪着我。
我缩着头，逃开她的视线，心跳在大难临头的危机感的压迫下急剧飙升。
黑色运动鞋在郑总座位边停滞一会儿，开始向我接近，在它来到跟前时，我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脑门受到指尖的重击，微弱的痛觉从额头传开，我慌张地想要张口做番解释，鸢姐却沉默着离开了。
考试出乎意料的安稳结束，试卷并未按照规章所写的那样被提前收走。
郑总没有因为未能抄到我的答案而惋惜，只是一个劲向我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
哭笑不得地听着他描述自己刚刚的心路历程，我很是清楚，鸢姐的处决只是尚未到来。
当落日的余晖洒到学生们回家的路上，我意料之中地出现在了鸢姐的办公室。
“该说你是勇敢还是愚笨呢，莫鸢老师监考还敢耍小聪明，小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姐姐会袒护你?”
鸢姐并没有像正常抓到作弊学生那样生气，语气中更多的是嘲弄的意味。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帮帮同学，郑总他真的很想考个好成绩让父母开心一下，我不忍心看他失望。”
“想考好成绩就认真学习的道理小悠你应该知道，多余的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打算怎么感谢姐姐这次的偏袒?”
下颚被鸢姐细长的手指抵着抬了起来，双眼地对上她怪异的视线
看着她一侧向上翘起的嘴角，我总觉得鸢姐实际上已经盘算好向我索取的报酬了。
“到这里教书几个月了，兢兢业业的莫老师还是第一次这么失职呢，小悠，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姐姐一番?”
“要不鸢姐我给你洗个脚?不搞涩涩了行不行?我...我真的不想再被......”
我的声音逐渐弱下来，最后几个字直接消失在了口中。
长若黑翎的睫羽下，漂亮的眼眸微眯起来，一如既往的坏笑出现在了鸢姐的脸上。
外面的嬉闹声已经远去，空荡荡的学校沉寂下来。
“好吧，可以。”
“真的，鸢姐真的不搞涩涩？”
我有些惊讶，赶紧确认了一遍。
“嗯，对啊，姐姐说到做到。”
鸢姐出乎意料的答应让我松了一口气，希望她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