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生气。

对象——毫无疑问，只有自己。

我想着……自己或许是做错了什么。

即使不明白。但自己……确实，是 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上课后的校园安静下来，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下，只有自己和简月两人。

我有些难受的低着头。

直到……自己的小脑袋上，传来一阵温软的抚摸。

有些惊讶的抬起眸子。

简月正站在面前，盯着我的脸。

“……这样可不像是小玖。”简月说：“一直领着别人前进的小玖，可是什么难过的事情都不在乎的人。”

我愣了愣。

“……不过，即使现在的小玖……已经不想再领着别人前进了。也没关系。”

简月说：“现在。轮到我——领着小玖往前走了吧。”

“……”

心里突然有所触动。

我看到简月的眸子——或许已经和之前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和纯粹的固执不同，里面更多的，是已经明确的心情和意志。

固执仿佛像是有了灵魂。

就连自己……仿佛都会被那股意志所压倒。

“所以……小玖。”

简月握着我的肩膀：“……回来吧。”

我张了张嘴。

我心里其实预想到无数次，简月会再次向我问出这句话。

早在前一天，自己还在为这件事而烦恼。

而在刚才的午后，在葡萄面前自己。分明也已经明确了答案。

直至现在——自己的脑海，却一片空白。

我张了张嘴。

我明白自己非要，把那份已经明确的答案给说出来不可。

但是……这股迫不得已的犹豫。

究竟是什么呢。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我明白，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无论如何……

在此刻……拒绝掉……

终于。

声音被强行，从嗓子里吐露出来：

“……我……”

我顿了顿。

却再次注意到简月瞪着我的眼睛。

微微咽了咽喉咙。

我终于说：

“……我要……再想一下。”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会变成这句呢。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懊悔。

心情出乎意料的有些轻松。

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在说出答案后，自己才会真的后悔起来。

简月没有急迫着让我给出答案。

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随后背着手，踢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子：

“今天我本来是想——如果小玖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呆在这里，等到小玖答应为止。”

“……一直？”

“反正，课上不上都无所谓。考试只要会就行了。”

简月说：“而且，我现在才知道——对我来说。分明是小玖，更重要才对。”

我从未想过自己对简月会重要到如此地步。简月对优秀的坚持，是自己和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自己和简月的那些矛盾，分明都是由此而生。

但现在的简月……却这么简单的，就放弃了那些坚持。

简月迈着步子在前面走，我慢慢的跟在这个少女身后。

虽然课程已经开始，但现在想要回去也为时已晚。

事后……要想一些怎样的借口呢？

我还在晃着脑袋想一切不切实际的理由，却听到简月说：

“小玖也是……现在还没想着回去。说明，还是我更重要吧。”

简月对我呲了呲牙。她已经走出了阴影的角落，站立在热烈的阳光下。

我一愣，看着阳光下少女被照耀得灿烂的模样。

我想着，简月现在已经成长得如此狡猾了。

我回应：

“是啊。简月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

简月开心的笑了笑：

“……小玖。果然……还是那个小玖。”

我有些沉默。

在简月看来，即使自己已经挥别了过去的自己……或许，有某些特质，还留在自己身上也说不定。

两人都没继续说下去。

直到简月再次开口：

“其实不只是我……还有她们，也很想小玖。”

我怔了怔。

她们——我很快明白过来。

是小学时，和自己、简月关系稍微要好的那几个女孩吧。

同样……是当时所认为的。

除简月外，最好的朋友们。

“想起来，还是小玖带着我，和大家交上朋友的……明明大家都是为小玖聚在一起，没想到小玖却最先离开了。”

简月回头，对我笑了笑：

“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都知道，是我的原因——后来我每次和大家说话，心里都莫名难受。大家想到的似乎都是小玖的样子。即使还像以前聚在一起，但次数也慢慢的少了。”

“……”

“如果小玖回来的话……大家，肯定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去吧。”

仿佛在自己心里又加了一枚砝码。

我知道，将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机会，似乎正在渐渐远去。

“嗯……”

简月突然将手指放在唇边：

“这样吧……既然我都这样来看小玖了。”

我一愣，却注意到简月把脸凑到我的眼前：

“……小玖，也来看一下我们吧？”

我一时间还没理解到简月的意思。

但我看到简月身上的白色校服，和简月仿佛恶作剧的笑容。

我指了指自己。

难，难道？

“对小玖来说……和上课比起来，果然还是我和大家更重要吧。”

“……”

我点点小脑袋。

“这样的话——”

简月说：“明天——我特别邀请小玖到我们学校参观。小玖，会来的吧？”

“……”

“对小玖来说，跑掉肯定不是难事。而且小玖也很久没认真答过试卷了——也不会在意这一点上课的时间。”

“……”

我下意识想拒绝，但还是咽了咽喉咙。

见着我没有马上回答。简月又说：

“或者说，小玖已经完全……想要把我们忘掉了？”

沉默了一会。

“……嗯。”我点点小脑袋。

简月的脸上一瞬间便暂放出开心的笑容来。

我意识到。

从一开始，自己没能拒绝开始。

接下来自己能够拒绝的机会。只可能越来越少。

简月仿佛紧咬猎物的野兽。

在追上自己之前。目光都只是朝着自己的脖颈。

……

我意识到烦恼正在自己身子里逐渐堆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能够清理的时候。

简月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回到教室的过程还算顺利，对我勉强想出来的还算过得去的借口，老师并没有过分的刁难。

但是。看着面前的女孩。

在那之后，整整的一个下午。直到教室空空如也。

自己……也没能和前座的小白。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