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自己很少去想过去的事。
过去和现在的自己之间的割裂感是其一，另外我也在不停的更换自己生活的环境。从原来的城市到现在的城市，从原来的学校到现在的学校，从原来的朋友到现在的朋友。从一家人，到和父亲、和姐姐。
或许这些经历在不停的消磨自己的热情和活力，现在自己已经没再想着变得更好。
虽然一路上也没遭受太多的恶意和委屈，但疲倦却逐渐的堆积。
偶尔也会想着，自己现在——已经得到了所期望的安逸的生活，也说不定。
回到过去哪个环境中，是自己从未想过的。
我心里知道到回到原来的学校毫无可能，于情于理我都一定会拒绝。
是的，我一定会拒绝——
但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呢。
我想到的是简月把头埋在我肩膀里抽泣的样子，很久以来固执的简月都没有露出过这一面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小玖？小玖？”
等我回过神来，便是看见姐姐在掐着我的脸。
稍微的刺痛让我的意识一瞬间便有所清醒，姐姐孩子气的面孔正凑在我面前，紧紧的盯着我。
“叫了好几声都不听……没事吧？”
我怔了怔，没能立刻回复姐姐的话。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吧。”姐姐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来。她用双手握着我的肩膀：
“……至少。和姐姐说一下，好吗？”
即使要告诉姐姐，自己又该从何说起呢？
我摇摇头，这分明完全是自己的事。
“……可是。小玖这么苦恼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我又是一怔。
我想起来，陷于安逸生活的自己似乎很少会苦恼了。
过去的自己遇到需要抉择的事情就会立即下决定，也很少有能够苦恼的机会。
或许会变得苦恼，也是自己在成长的证明。
“……姐。”
“嗯？”
“如果……”我摇了摇小脑袋，问：
“……如果我说，想要转学的话……？”
姐姐一怔：“……转学？”
“……”
姐姐问：“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摇摇头。
“……不想和姐姐，一个学校了？”姐姐突然问，语气有些难过。
我又是一怔，完全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
随后我才想起来。
当时转学的时候。我用的确实是，想和姐姐一个学校这样的理由，来到现在这里。
我连忙摇摇头：
“以前的事……”
姐姐并不了解我小学的事。
在当时的我的想法里，初遇的两人依然算关系不太好的姐妹。除了必要的事情，自己都很少和姐姐谈起。
能想起来那时的姐姐似乎是在尽力的想要和我拉进关系，但在我看来。如果只是责任意识促成的姐妹关系，那只要有责任意识就够了。
现在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改变，至少会在表面上装成关系良好的姐妹。
不过现在的姐姐，似乎确实，是在关心自己这个妹妹的。
优秀的姐姐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无懈可击。
我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如果，我说想要回到以前的学校去……姐会同意吗？”
我问。
姐姐又是一愣。
短暂的沉默过后。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似乎变得有些难过：
“……这样啊。”
能听出来。姐姐似乎并不赞同我的这个选择。
果然，姐姐最后还是会反对。
……那这样，自己应该没有任何可以回应简月的话的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有些轻松。
两人沉默了一会。
我吐了口气。
“不过……如果是小玖想的话。”
细小的声音，让我惊讶的抬起头来。
“……小玖想去哪里都可以。”姐姐揉着我的脑袋：
“……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一直陪着小玖……”
诶？
这是完全出乎自己预料的答案。
“母亲，那边由我去说就行。”
姐姐对我笑了笑：“如果是那所学校的话……母亲肯定也不会不同意吧。入学的资格也并不困难……毕竟，小玖是小玖嘛。”
我再次愣住了。
“小玖想去哪里都不是阻碍。”
姐姐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被姐姐揉了揉好一会。这时姐姐看着我的表情，才问：
“小玖……好像不太高兴？”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注意到自己皱着的眉头。
自己应该，感觉到高兴吗？
面前的选择，又多了一项。
但是。
自己却不得不，重新陷入到。
仿佛毫无止境的，犹豫和抉择中去。
……
第二天来到教室的时候，感觉自己身边的气氛有些许不一样。
我注意到小白在座位上只是低着头。
平时两人也不会刻意主动的搭话，但现在的气氛却有种异样的凝滞感。
我偶尔瞟着不远处的前方，葡萄的位置。
葡萄也只是偶尔回过头，瞟着自己这边。也不知道看的是我还是小白。
对上我的目光，却很快有些瑟缩的把头转回去了。
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后的时间自己身边出乎意料的安静，我趴在桌子上发呆。
也没有用笔头戳我双脸的人。
甚至让我有些隐约想起……刚刚入学的时光。
那时的我已经变得不会和别人主动搭话，因此也只是埋头在自己的小座位上。或许心里还残留着一些想要和别人交谈的心思，但也被自己硬生生的遏制住了。
再之后……似乎都是后来的事了。
下课铃声再次响起，班上的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座位。
我还在发愣，便是注意到一双在我眼前晃悠的手。
“走吧。”小白简单的开口：“……吃饭。”
我愣了愣，才点点头站起身子。
跟着小白离开了座位。
葡萄也加入到队伍里。
三人都没怎么说话。
即使行动一如往常，但像是如此沉默的氛围还是第一次。
我刚想开口。小白偶尔瞟了我一眼，注意到我的目光，却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
……像是如此不自然的小白，也还是第一次。
……
分明想说话和不想说话都是自然而然。
而现在的我们，却更像是陷入到被名为日常的机械控制的条条框框。
之后我靠在大树下，独自度过午睡时安静的时光。葡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我微微睁眼，便看见葡萄做到自己身边，搂着膝盖。
葡萄似乎有什么自己想说的事。
“……昨天那个女生。”葡萄微微开口，问：
“是小玖以前……很重要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