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里剑脊。
什么概念?
那是横眉剑君子君不渡走到的极限,那是寸草不生,难过生人的黄泉路。
怎么会,这么区区一介散修。
嘈杂之中,林鹭显得格外的安静,只身站在拔剑台中央。
无所谓,这些流言蜚语又与他有何关系呢?只要目的达到了,又在乎这些干什么。
台下的散修不仅在为君不渡的突然开口而感到震惊,更是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剑修的出世而惊叹。
横眉,又要有上一位不世出的天才了,看来天道独眷横眉,让那其余六衡显得衰颓无比。
林鹭回到了人群之中。
身边站的是陆念。
“你当真,要去那看不剑宗?”陆念的口气带了些许不确定。
“怎么?”林鹭转过头去。
“听说,听说那看不剑宗在横眉,最不受待见。”陆念吞吞吐吐的。
不受待见?那是当然的。
区区一个人,又凭什么占据横眉三分之一的修行资源?这样持续下去,不招致横眉修士的不满才怪。
“不受待见好啊,正好磨砺心性。”林鹭不以为然。
陆念贝齿轻咬下唇,“可是……”
“无事,能得到剑君子的指教,也是人生的机缘。”林鹭看起来很是洒脱。
确实洒脱,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过攻略君不渡的进度到目前为止还是零。
但是,还是掌握了一点关于君不渡的情报,从那剑脊山谷的石刻之上。
接下来,也有一些东西要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就能成为攻陷她的最后一击。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许惭愧。
林鹭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陆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将目光投向场内。
似乎,很多人都很向往能进入看不剑宗,又很害怕进入看不剑宗呢,这就是人的矛盾心理么?
想要得到剑君子的指教,又不想被横眉同门师兄弟当作异类看待?
想的倒是美。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鹭嗤笑一声,看着拔剑台上剑修来来往往,就像是过客一般。
侥幸通过剑脊山谷的剑修之中,仅仅只有十位被留了下来,也仅仅只有林鹭一人被选入看不剑宗。
醴泉剑宗三人,不平剑宗六人。
横眉的试炼就此落下帷幕。
陆念乖乖的跟着醴泉子走了,林鹭等着君不渡发号施令。
等等,自己是不是忘记把陆念的剑还给她了?
看着陆念渐行渐远的背影,林鹭轻叹一声。
算了,这次来不及,改天找个时间送回去吧。陆念落下的那把剑也不是凡物,一直放在自己身边也不太好。
君不渡是最后一个走下拔剑台的,缓缓站定在林鹭面前。
美眸顾盼,流转了几分。
“四品初期的修为?能走到剑脊四百二十里?”
林鹭感受到了剑气的威压,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
这一刻,林鹭觉得自己约莫是知道了,那六衡会上那么多青年才俊是如何被横眉这位剑君子一剑封喉的。
根本难以抵抗,也可能是因为林鹭本身修为太低了。
之前就听说君不渡已经窥见七品的边缘,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如你所见。”林鹭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
君不渡抿起唇,微微后退了几分,“那就跟我来吧。”
拔剑台之外是崎岖的山道。
横眉三大奇峰,分属三大剑宗,看不剑宗是最为东边的一座山峰。
也许是因为剑宗长久以来没有人居住,看上去都有些孤寂,枯黄的落叶吹落,衬着枝桠上的无言。
君不渡似乎是习以为常了,这样简洁无语的日子。
林鹭跟着君不渡走过山道,铺满的落叶在足下吱呀作响。
山路的尽头是一座祠堂,与其说是祠堂,不如说是话事厅。
只不过大约已经荒废过久了,很久都没有人来访看不剑宗,也就更没有来客会经过这座只是看上去略显巍峨的话事厅。
话事厅里是齐整的紫木檀桌,最上方也就题着看不剑三个大字。
君不渡转过身来,顿住了脚步。
“此处,就是我看不剑宗的话事厅,往常训练,五更时分便可到此处等我。”君不渡简单介绍了一下。
林鹭扫视了一阵子。
但很快就捕捉到了君不渡话语里的关键词。
五更。那是天微亮的时分,这个时间就起来练剑?
林鹭眼皮微跳,感觉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不会好受。
“现在便举行入门仪式吧,我看不剑宗也没什么规矩,毕竟举宗上下就只你我二人。”君不渡说到此处的时候,眸子深处难以捉摸的闪过一丝寒光。
“我看不剑宗也没什么剑法,平时非练剑时分可以去剑阁里自己寻些典籍看看,如要锻体可向我申请,我自会带你去剑脊山谷。”
“那平日的训练?”林鹭小心翼翼的询问。
这个才是比较关键的问题。
“平日每天五更时分话事厅前练剑,我自会教你,一日五个时辰。”君不渡面无表情,“如要实战,我可以勉强压制修为和你对练。”
或许换别人来,会很羡慕还能有和君不渡独处的时间。
但对于生性散漫的林鹭而言,这无非是坐牢。
算了,坐牢就坐牢吧。
吃点苦,才有收获。
至于和君不渡对练?林鹭只能苦笑,也就是自己不死不灭,不然凭自己这堪堪四品的修为和不堪入目的剑术,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早中晚饭我会准备,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自己出去解决。听懂了,就跟我来剑冢拜一拜。”君不渡头也没回的过了话事厅。
话事厅外是一片荒芜。
贫瘠的土地之上是数不清的方碑,看的人毛骨悚然。
“在此长眠的,都是看不剑宗的剑修,你当要拜上一拜。”君不渡缓缓低头躬身。
林鹭也就跟着行了礼。
“另外,这座墓碑……”君不渡把手中的剑递给了林鹭。
林鹭:?
“你斩它一剑。”
林鹭觉得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斩它一剑。”
林鹭颤颤巍巍举起剑,在石碑上留下一道白痕。
君不渡心满意足的点头。
“自己看看墓碑上的人名,此后,不允许在我看不剑宗内提及。”君不渡话语里带着的刺骨寒气,足以让林鹭感到一阵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