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还可以回头，从前面的房间里选一间。”叶歌耸了耸肩，并没有去解释，“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你回去的话就不能再回来这里了。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你随时都可以推开任何一个房间的门。”
“前面的房间……我记得依次是特异点起源猜想、古神存在猜想、特殊立场成因，精神力本质学说，后面的是部分数学猜想与论证，全部都是我所追求的未知与真理。”苏盼秋眼睛越来越亮，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些足以令任何科学家疯狂的学识上，“可即便如此，这些知识还是被放在了这两扇门之后，说明……这里所存放的禁忌足以超越前面的一切。”
“你说得对，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的。”叶歌并不否认这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还是说偷偷作弊了？”苏盼秋并不着急作出选择，反而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这些知识在拉普拉斯妖那里都是属于禁忌，哪怕是她都不可能在没有完成前置的时候得到确切的答案。可这些知识现在就摆在她面前，对她予取予求，这如何能叫少女不感到好奇。
“我不是说了吗，就把这当作是一场梦吧。既然你是为了追求真理才来到这里的，那我自然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叶歌竖起一根手指，“但是，你只有一次开门的机会。虽然我很愿意在这里陪你聊上一整天，但追寻真理的路上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当你走进这扇门后，所有的代价与后果都只能由你自己来承担。”
“明明买了两张票？”苏盼秋听懂了这句话，微微歪头看着叶歌。
“就算我跟你一起进去也看不懂啊，还不如留在外面等你出来。”叶歌苦笑道。
“那你先告诉我，这两扇门的后面是什么。”苏盼秋有些遗憾地说道。她很清楚，在知道答案后自己就不可能再回头去寻找那些货真价实的真理了，因为势必会有更重要的东西等待着她去探寻。
“任性可是女孩子的天性，我当然会允许你向我撒娇。”叶歌走到左边的房间前，把门口的锁卸下来，随手丢到地上，“这个房间里放着的是拉普拉斯妖的秘密，也是为数不多能令你再次抵达真实领域去觐见祂的钥匙，而祂必须在那里回答你一个问题。”
“祂知道吗？”苏盼秋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再次引来那位神明。虽然拉普拉斯妖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她依旧本能地畏惧着那位神明。
“放心吧，除了我们，谁都无法轻易踏足这片梦境。哪怕是神也不例外。”叶歌轻笑道，“你可以放心去选。”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苏盼秋终于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怀疑，第一次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叶歌。之前那些东西她多少都能理解，可这绝对不是叶歌能知道的东西，更不可能是拉普拉斯妖给他的。
“因为这也是美梦成真的一部分啊。”叶歌轻轻按在门上，“放心吧，在梦里我是说不了谎的，你不用担心我在骗你。哪怕门后真的空无一物，美梦成真的力量也一定能让你得到这把钥匙。”
“那……另一个房间呢？”苏盼秋偏头望向另一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筹码才配与这把钥匙放到一起。她有预感，既然叶歌会把拉普拉斯妖的秘密放在第一个来说，那就意味着后者对他而言远比前者重要——因为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
“你猜？”叶歌眨了眨眼，突然卖起了关子。
“……告诉我啦。”苏盼秋脑子一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可怜巴巴地抓住叶歌的手，想用卖萌的方式让他乖乖就范。
“你居然还会这招。”叶歌微微后仰，这样的手段确实对他效果拨群，没坚持两秒就投降了，“好了好了，告诉你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记忆而已。”
“记忆？”苏盼秋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谁的记忆？”
“如果让你得到随意窥视他人过往的能力，你会想先看谁的？”叶歌问道。
“你的。”苏盼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叶歌的意思，“你是说，另一扇门后面是你的记忆？可是……”
“为什么会放在这里是吗。”叶歌把后半句说出来，随后和少女一同看向另一边的门，“可是，决定这一切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啊。我只是告诉了你，门后到底有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会想知道我的过往才对。”
“……”苏盼秋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此世的未知太多太多，而你永远也无法追寻到一个不存在的真实。”叶歌竖起一根手指，“即便我告诉你，我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而你也知道我并没有在说谎，可你还是想知道。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对未知满怀憧憬，偏执而忘我。如果我身上再也没有你想知道的秘密，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离我而去。”
“可就算是这样，它也不应该和‘钥匙’相提并论。”苏盼秋抿了抿嘴，反驳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叶歌说出“离我而去”时，她竟少有地感到一丝慌乱，仿佛是被戳破了隐瞒许久的心事。
“能的。因为这些记忆也不在我的脑海里，我早就用它与美梦之神做了交换。它就和拉普拉斯妖的秘密一样，不存在于世间任何一个地方，唯独存在于神明手中。”叶歌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是你唯一能得到它的机会。”
“我能提一个问题吗？”苏盼秋冷静下来，眼底也不再亮起任何光芒。
“当然可以。撒娇是你的权力。”叶歌笑了笑。
“你希望我走进哪一扇门？“苏盼秋走到叶歌身前，像刚才那样轻轻倚靠在他身上，侧耳倾听着属于他的心跳，任由他的气味将自己沾染，变得不再纯粹，“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也不想让你变成已知。这样，我会失去再靠近你的理由，让你变得和那些人一般平庸。”
“可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叶歌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发，“以你的才能，无论是怎样的难题都能轻松解开，属于凡人的真理永远都无法束缚你，哪怕是再觐见拉普拉斯妖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可你必须忍耐心中的孤独与惶恐才能留在我身边，哪怕取回感情也无法心安理得，因为我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未知。还有什么是比这种事情还要残忍的呢？”
“叶歌……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哭出来，眼泪干巴巴地往下掉，我见犹怜。只有在梦里，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一切惶恐与不安都能被说出口。
这是属于“苏盼秋”的真实。
可她必须去追逐真理，这是她与神明定下的契约。所以，她别无选择。
“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烂人，你太高看我了。”叶歌轻叹口气，“如果这种时候，你问我应该怎么办，我只会把答案交还给你。因为我没有那样的资格，也不能替你作出决定。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那就回到拉普拉斯妖那边，让理性的你去杀死感性的你。我们也只是朋友，以后也不必再回到梦里去。”
“可我舍不得。”她贪恋地吸了口气，“我不是工具……我才十八岁。学了那么多，反而让我深受其害，就连老师都会忌惮我。我已经受够了。”
“怪不得拉普拉斯妖那么要紧你。”叶歌放开手，用指节替少女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那你就选这边吧，让感性的你继续活着，活到足以取缔理性的你为止。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这样真的好吗？”她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那时，她不再惶恐，也不再孤独，这样的询问并非出于感性，而是出于理性。
“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啊。”叶歌推着少女的肩膀，将她带到门前，握着她的手放在门把上。
“那，我相信你。”她推开门走进去，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