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阁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抱头蹲防……”

在狄奥克莱斯恶作剧般的目光注视下，尤瑟从茶几下面站了起来，一脸尴尬的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伯爵阁下，刚才是某个国家的礼仪吗？”

“当然不是……”尤瑟羞红了脸，“我们赶快换个话题吧，皇帝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莱拉？”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狄奥克莱斯故作思考，“朕会先把天琴座小姐藏起来，然后看情况。”

“看情况？”

“伯爵阁下，”狄奥克莱斯保持着笑容，“您知道，‘假传神谕’这个罪名除非有主神出面澄清，否则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异端进行审判。在这个世界上，欺骗神和以以神的名义欺骗世人都是重罪，而天空神已经差不多500年没有降下神谕了，她是否还能保持清醒还是个未知数。在最坏的情况下，天琴座小姐大概这辈子都需要隐姓埋名躲在帝国的庇护之下了。”

“我有个问题，”尤瑟说，“天空神到底怎么回事儿？保持清醒？她睡着了吗？”

“更糟，她疯了。”

“哈？神也能疯？”

“这件事情嘛，”狄奥克莱斯伸出右手，雪绒花立刻把一本厚书放在他的手上，“伯爵阁下，这本‘密教’的邪典记载了原因，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翻阅一下。”

“好，让我看看~~~”

尤瑟接过那本厚书，惊讶的发现它的封面居然是人皮制造的，数张脸被细线缝在一起，眼睛嘴巴和鼻子都被缝了起来，看上起非常吓人。打开封面，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古代文字跃然纸上，这种文字很早就被遗忘了，即使最厉害的语言学家，也无法完全解析。不过，尤瑟从澪那里拿到了理解这个世界上所有语言文字的“祝福”，她金色的眼睛刷刷刷的扫视书页上的文字，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就把这本书给看完了！

狄奥克莱斯晓有兴致的注视着进行“量子阅读”的尤瑟，稍微扬起了右侧的眉毛，他可不会傻傻的认为尤瑟是在翻书玩，她高速移动的视线和专注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啪——！

尤瑟合上了书，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她说，“天空神本来是一个叫‘晨星’的凡人，她利用亚坤秘术和一个吻从狂神那里盗取了极少量的神格，创立了天空岛这个国家，并以‘天空神’的名义跻身于众神之列。可是，狂神的神格极为暴虐，它不断的侵蚀天空神的意志，使她愈发的疯狂。意识到自己发疯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天空神让自己陷入了沉睡，并且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啪啪啪——！

狄奥克莱斯轻轻鼓掌，站在他身后的雪绒花也跟着鼓掌，君臣二人出奇的同步，这让尤瑟稍微有点受宠若惊，笑眯眯的挠起了头发。

“完全正确，”狄奥克莱斯点了点头，“伯爵阁下，没想到您还精通古代语，看来您真的不是‘无名之辈’呢，能完全看懂密教留下来的邪典的人，整个大陆上也找不出几个。要不要朕给您弄个博士当当？只要去帝国国立大学讲一课，那些专家教授绝对会发疯的，朕非常乐意欣赏他们惊恐万状的试图守护自己地位的丑态，顺便揪出来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陛下，您还是饶了我吧，”尤瑟做了个防御的动作，“我这个人只对机甲感兴趣，大学教授这种工作还是交给真正的学者吧。我觉得苏菲娅就很适合做学术研究，您还是让她去讲课吧。”

“哼哼，这点请您放心。苏菲娅·巴克可是真理与知识之神萨斯拉的首席神选，钦点的冠军，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尤瑟收起了笑容，“不过，如果这本邪典上的记载如实的话，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帮助莱拉报仇才行。虽然我们还算不上朋友，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陷害莱拉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鸟。”

“伯爵阁下，您的猜测完全正确，”狄奥克莱斯弯曲嘴角，“如果情报无误的话，陷害莱拉·天琴座的人应该是天空神的大祭司巴尔扎克，这个人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家伙，他依靠不光彩的手段爬到了大祭司的位置，甚至还得到了进入众神殿的权利，但是……祭司团毕竟只是‘世俗’的机构，并不能插手‘神女宫’的内部事务，作为天空岛的精神领袖，神女宫的权威在很多时候是高于祭司们的，所以他就对高阶神女莱拉下手，试图利用她来制造丑闻，进而动摇神女宫的地位。”

“如果神谕只有莱拉听到，而天空神又陷入了长眠，那么巴尔扎克的栽赃陷害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吗？”

“正是如此，他才有恃无恐。”狄奥克莱斯说，“毕竟现在异端审判庭已经完全倒向了祭司团，审判官们几乎变成了巴尔扎克私人养的狗，他们急于利用一场虚有其表的异端审判处死莱拉，以达到动摇神女宫权威的目的。对巴尔扎克来说，他的主神只是个傀儡，而且他希望她继续当傀儡。”

“呜呼，这个人还真是个渣渣呢，”尤瑟思考着，“不过，要是天空神突然清醒过来，巴尔扎克不就死定了，对吧？”

“伯爵阁下，”狄奥克莱斯看穿了尤瑟的心思，“强行唤醒天空神的风险极高，她很可能已经完全疯了。虽然她的神格是偷来的，但是她盗窃的神格可是狂神的，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弑神者。”

“没错，”狄奥克莱斯点了点头，“那位屠戮了上古诸神的狂神简直是毁灭与破坏的化身，继承了她的神格的天空神弄不好一起床就会兴冲冲的开始搞大屠杀。如果她不小心继承了弑神之力，众神殿的那些神岂不是就危险了？现阶段，至少在晶石兽的威胁完全解除之前，我们这些凡人还需要神的庇护。”

听到这里，尤瑟意识到了一件事儿，在晶石兽的威胁获益最大的居然是这个世界上的诸神。它们几乎没有付出任何成本就把人类牢牢地拴在了自己身边，从他们身上榨取信仰之力。

“幸运的是，与上古诸神相比，现在的神已经非常弱小，”狄奥克莱斯说，“正是因为如此，人类可以一定程度上反抗他们，神也需要人类的协助才能更好的维持自己的统治和地位。既然如此，双方就存在交涉的可能性的，如果莱拉·天琴座得到另一位神的帮助，她甚至可以在天空神闭口不言的情况下成功翻盘。”

“看来陛下早就计划好了。”

“哦豁，朕看起来像那样的阴险小人吗？”

“陛下英明神武，是大大大的大人。”

“呵呵，伯爵阁下，您的嘴巴什么时候抹了蜂蜜啦？”

两人发出“呵呵呵”“哈哈哈”的可疑笑声，貌合神离的保持着默契，都不去揭穿对方。站在皇帝背后的雪绒花轻轻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

“天平的掌管者，冷酷的审判者，公正与审判之神‘乌尔比安’。”狄奥克莱斯说，“如果能请出这位神主持审判，莱拉就能逆风翻盘。”

“前提是，”尤瑟眯起了眼睛，“她没有假传神谕。”

“是的，但朕认为天琴座小姐假传神谕的可能性极低。”狄奥克莱斯说，“事实上，乌尔比安基本不会介入这种异端审判，因为这是神殿和祭司之间的权力斗争，一般由神官们的主神进行裁决。但是，天空神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她已经无法履行主持正义的职责，所以只要满足一定条件，乌尔比安是有可能介入这场异端审判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请它来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狄奥克莱斯微微一笑，“召唤乌尔比安需要合适的祭品，帝国方面并非无法准备。但是，现在插手这场异端审判会被认为是在插手天空岛的内政，弄不好真的会导致全面战争。所以公爵阁下，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等待更加有利的时机。”

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个道理尤瑟还是懂的。

“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还请陛下多多照顾莱拉，”尤瑟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机甲改天送到我家就行了，告辞。”

说完，她燃烧神术生成一连串星语，组成了一个复杂的传送阵，身影一闪消失在了会客室中。

“哦豁，空间转移，”狄奥克莱斯微微扬起嘴角，“雪绒花，你看到了吗？朕还以为那孩子只会开机甲，没想到她还是个非常厉害的神术师！呼呼呼~~~总有种赚到了的感觉，要不要给她个侯爵，不，公爵当当。”

“陛下，请恕属下直言，”雪绒花叹了口气，“你的想法越来越不靠谱了，还请您赶快恢复正常。”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朕就稍微收敛一点吧。”

“陛下，”雪绒花说，“您好像还没有进行伯爵的册封仪式。”

一阵沉默，狄奥克莱斯懊恼的低下头，用手指揉着太阳穴。

“本来打算谈妥了再做的，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传送走了，”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看来她真的不想向朕下跪呢。”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向一脸严肃的雪绒花。

“雪绒花，我们去跟莱拉·天琴座谈谈吧。”

“遵命，陛下，请随我来。”

于是，狄奥克莱斯开始了他的第二场会谈，身为一位精明的统治者，他可不会让好不容易到手的高阶神女闲在那里当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