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相遇的日子,是个美好的清晨。

“喂喂,阿勇,快起来!”

有人在喊我,还推着我的肩膀,恨不得要把我肩膀给扳下来的力道,迫使我强行撑开自己疲惫不堪的眼皮,幽怨地瞥了一眼我的同桌,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弯着浓厚的眉毛,好像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啊——哈~”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

“有话快说,我还想睡觉,还有,唤醒服务不错,下次不用唤了。”

“诶呀,你可别睡了,听我说,我们班要来新生了!”

“嗯...我听着。”

“新生诶!你就不想知道她从哪里来吗?”

他又拍了拍我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是兴奋,要是平时,我肯定愿意听下去,毕竟是发小兼同桌的江邵杰,但是嘛,昨天晚上熬夜了,看了本小说,现在困得不行。

“不想,我困。”

脑袋又不自觉地垂下去了,新生而已,每年九月初,学校不都要来一批新生嘛,大江南北,各个省份,咱们学校复读的人也不少啊,中途的插班生也有的是,真不知道今天同桌犯啥病了,非要让我听听新生的来头。

“她是霞月帝国的人!”

“哦。”

脑袋已经磕在课桌上了,随意敷衍了下杰哥,把手臂当做枕头,肉体与课桌板面已经粘合在一起了,我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和课桌永不分离。

“喂喂!真的是霞月帝国的人!会咒术的那种,什么流星飞坠,豪焰火球等等咒术都可以乱放的那种人诶!”

江邵杰像是在对牛弹琴,讲干了舌头我也丝毫没有反应,牛也许还会哞哞两声,我干脆连回答也没有了,只是感觉到一个字,困。

至于他口中的霞月帝国嘛,这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华夏国的东部海域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障壁,远远地望去就像玻璃一样透明,质地却远远比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物质要坚硬的多。

据说最初出海的渔船都因为这面神秘的障壁而出了事故,国家的调查机构和军队都对这面障壁高度重视。

确保了海域内的渔民被营救撤离完毕后,国内研究人员尝试了各种取样方法,无果,这面神秘的障壁甚至吸引了国外的许多专家学者来调查,可惜都是无功而返,这面障壁就如《穹顶之下》的那面墙壁,无论人类动用何种力量都无法分析破坏,好在没有人员被困在障壁之内。

可是,新的问题也在困扰着人们,这面障壁之内的地区,海水颜色明显与周边海域不同,绝对不是周边的任何一片海域该有的颜色,橙黄色的海水像柠檬汁一样。

既然海面上的探索无果,人们自然想到水下的探索,可惜,海下的画面更令人震惊,巨大如珠穆朗玛峰般的山体只在水面展示了它的一部分,海面下的巨大山岩坚实的屹立在海底,阻挡水下探测装备的仍然是那面障壁,这面讨厌的障壁在被无数次调查后,确定了其形状是个球形,而且整个球形的区域刚好全在华夏国的海域内,国际上的各种华夏阴谋论,惊恐自然由此而生,甚至某些漂亮国想要强行介入接管这么巨大的事件,好在华夏国的态度也是很强硬的,没有让这斯得逞,突然,变故突然发生了......

障壁事件半个月后,障壁内的世界也出现了出海打渔的“渔民”。

他们大多皮肤白皙,着装奇异,以及一对血色的瞳孔,银白的长发显示出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气息,其中白金色衣装的,类似首领的存在,也是令人感到压感,他们的军队也是严阵以待,他们是“人”吗?有人猜测是小说中异世界的吸血鬼一族,但是猜想并不可靠,现实可比小说魔幻的多,他们的军队在与华夏国的军队对峙时,竟然也有不少“人”在打捞海底的鱼类,虽然长相都比较奇异,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是对面水域的物种。

这样的对峙对双方都不是好事,两国的海军在海上已经隔着障壁观望彼此的行动许久了,国际论坛已经有不少关于外星人与华夏国勾结的流言蜚语了。

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也是为了给自己国家的民众一个交代,华夏国联合多国的文字研究造诣极高的人员前往海域的障壁处,好在障壁内的存在,不是没有理性的怪物,他们也派出来一船人到障壁处。

经过了一个月的交流和沟通,语言不通的问题总算解决了,障壁内的国家表示愿意和这个世界的国家和睦相处,就在达成协议的那一刻,障壁悄然崩塌,华夏国的领导人代表人类这个种族,与后来被称作霞月帝国的皇帝握手言和。

久而久之,那个世界的技术和工艺也来到了华夏国,或许是占据了海域的原因吧,霞月帝国的贸易来往大多数与华夏挂钩,贸易的打通,自然也带来了那个世界的核心存在,咒术。

......

至于咒术的用处嘛,还不是很清楚,毕竟咒术这东西还必须要一种名为霞之力的力量驱动,国内的觉醒者也是极少,几乎都被好好保护起来了,或者是在国内组织的支持下,前往霞月帝国留学了,只有网络上流传的一些视频,冰啊火啊从手掌随意释放而出,看着跟特效似的。

“喂喂,徐穆勇,快看门口!”杰哥猛地推了推我的背,恨不得给我把肉扒下来一层。

“好好好!我看就是了!”我拗不过杰哥,只得抬头看了一下,因为我坐在第二组前排,离前门位置很近,所以随便就能看到进来的新生。

嗯,恕我直言,江邵杰,门外围着那么多人,我看个毛啊,全是清一色的蓝色校服,挡着那边,跟明星下飞机似的围观,我就看得见一顶白色花边的帽子。

“杰哥。”我腿往外顶了顶他的膝盖。

“什么事,哎呀!怎么全挡在门口,看不见了!”杰哥突然就站起来了,脖子伸得老长和头长颈鹿似的,抱怨着门口人太多了。

“记得老班来了喊我一声。”

“行行行。”他眼睛就一直盯着门外呗,他应该听到了吧。

睡觉睡觉!就是还有点吵,随意打开杰哥的笔袋,拿出了两个蓝色小耳塞,一左一右,塞严实了,睡觉才香,就算时间短的很。

人群的拥闹声在远去,就像渐渐启动驶离站口的火车,呜呜的声音响动,伴随着黑色烟雾喷出,一点一点的变小,拖着长长的烟尾消失在远处,只留下地上的黑铁色的轨道。

“呼哈~呼。”我睡得很香,很舒服。

叮铃铃~大概是铃声起了点作用,门口拥挤的状况得到了极大缓解,窜楼层来看热闹的学生像是被追杀似的跑向楼梯,班级靠得近的则是回头瞥了好几眼,才悻悻地回到教室自己的位置上。

“呼~终于散开了,他们都好热情啊。”

新同学如释重负般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雪白的银发,红宝石色的眼睛一睁一闭,深呼一口气,心里暗下决心,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你就是新生伊莉薇缇?”

抬起头,前面一位剃着寸头穿着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的人,他一只手搬着一堆白色教案资料贴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扶了扶圆框眼镜,男人的发音很标准,也很热情。

“是的。”伊莉薇缇小声地回答着。

“那请来吧,做个自我介绍,我会给你安排位置的。”

“好。”

......

教室里,比较自觉的几位已经站起身读书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是静静地在位置上等着老班,时不时朝前桌或者旁桌讲讲话。

“喂喂!快看!那个新生我们班的诶。”

“我天!银发!红瞳!冲...我们学校能染发的嘛?还能戴美瞳?”

“你傻啊,那是霞月帝国的人。”

“噢噢,怪不得这么漂亮。”

“你说她玩不玩cos?”

“谁知道,反正她身上衣服绝对不便宜,这么华贵。”

“嘘嘘,别讲了,老班看我们了。”

教室里电扇吱呀吱呀的拼命转着,老班捧着一堆资料卷子,瞪了教室远处两眼,将资料卷子重重拍在讲桌上,掀起来一股烟白色的粉笔灰,拍拍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又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仔细擦擦镜片,戴好后视线严肃地环视下方,清点人数齐全,挥手向下示意刚才站着的同学坐下,腾出讲台的位置,向台下的同学介绍起身旁那位华丽衣裳的女孩。

“今天早读改班会啊,咱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啪嗒啪嗒,阵阵节奏不一,大小不一的掌声响起,欢迎效果没多少,反而显得教室嘈杂。

老班扶了额头一下,这帮小兔崽子,开会的时候听到领导发言结束,掌声倒是特别整齐一致,他转头看向伊莉薇缇,对她点点头。

“嗯。”

她踏着优雅且缓慢的步伐走到了讲台正中间,棕黑的小皮鞋登在讲台上发出噔噔的轻微声响,纤手稍稍拎起白色褶皱裙摆,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微微俯身,银白长发倾泻而下,露出雪白的脖颈,膝盖微弯,行了一个标准且优雅的单手提裙礼,缓缓起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在雕刻艺术那般用心,尤其是她那张充满贵族气质的可爱俏脸更是将不少人的好感度拉满。

“贵安,各位,致以清晨最美的露光,我是伊莉薇缇。”甜美贵族少女的声线浸入心田,她笑了,教室中就像开出无数绚烂的花朵,花海之间,问谁不为之动心。

台下爆发出一片躁动,女生们一副像是见到理想中可爱妹妹的宠溺表情,男生们有的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有的还沉浸在梦乡中......

“好了好了,谁在吵,我就让他默写出师表!”老班凭此一句,压住了所有躁动,虽然老班是教物理的,但并不妨碍他管理一下这个班不太稳定的默写。

嗯,这还差不多,老班开始为伊莉薇缇挑选位置,环视了教室的后排,不太行,那边的男生毛手毛脚的,万一带坏这位新同学就不好了,中间也不行,太挤了,就放前排吧,第一组,最前面,反正座位也空着。

“伊莉薇缇你就坐在第一排...”老班手指刚指过去,有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就在老班眼皮子底下。

“呼噜噜~呼噗。”某位黑发男生正在睡觉呢,还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嘴巴半张着,就差没流口水了。

伊莉薇缇则是乖乖地顺着老班的指向走过去,拉开凳子,缓缓地坐下去了。

老班脸色一沉,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竟然还在那睡,你怎么睡得着的?在自己监督的早读课上。

黑发男生一旁的江邵杰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把徐穆勇给喊醒,自己也光顾着看新生了,现在应该不算太晚吧,伸出食指,弯着扣在徐穆勇腿上,大拇指猛地用力按下。

“啊!”我一个激灵惊醒,头猛地抬起,腿上就像被人剜下一块肉的疼痛促使我睁开眼睛,懵懵的站起环顾周围,怎么都看着我啊?不是早读吗?都坐着干什么?我不会睡过头了吧?

“徐——穆——勇!”老班的声音故意拉长了,那对圆框眼镜闪着白光。

本能的感受到周围气氛像烧得发烫的水壶,随时会发出要命的警报声。

“这样吧,徐穆勇,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答对了,就没事,答错了,哼哼~”老班不知道何时拿起了讲台上的书,卷成擀面杖的样子,还用力压了压。

“呃,好的。”求生欲在上,希望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

“徐穆勇,昨天试卷第一大题的第一小问,答案是什么。”

“哦,我马上看。”

“不许翻卷子,看我的就行了。”

老班把他试卷撂在我眼前,有几道红笔痕迹,还有一个风筝一样的装置在海滩上,大概就是通过风筝日落时和日出时判断风向呗,这不难,再看看,哟!还贴心的给了路牌标啊,那还不简单,白天西北风晚上东南风呗。

“老师,简单,白天是西北风晚上东南风呗!”我声音还是蛮大的,就是整个班就安静下来了。

全班:???噗噗...

大概是周围有憋笑的声音,老班敲敲我的桌子,脸色更沉了。

“徐穆勇啊徐穆勇,你觉得答案对吗?”

“额,难道不是吗?”

“仔细看看题干!”

我挠了挠脑袋,眼睛扫了一圈卷面,发现一行小字。

“请分别在海风和陆风选择一个作答...”我慢慢地读着,脸上也开始染上了尴尬的红色。

“徐穆勇,你晓得我改试卷的时候,别的班物理老师都在说什么吗?”老班一脸好笑的反问我。

“啊?什么呀?”

老班突然开始模仿,捂着肚子。

“哎呦,肚子都笑疼了,本来就改第一大题,挺无聊的,但是你们班啊,真厉害!”老班突然就对我竖起来大拇指,我结合着老班的动作就能感受到改试卷那天,老班是什么样的心情。

“总有人能整出意料之外的答案,第一大题上来就是西北风和东南风!哟还别说,风向画的还挺标准的!做的那叫一个认真啊!可惜可惜,没看题干!零分!西北风啊东南风的,直接把送到手的分数吹走了喽!”老班说完了,无奈的看着我,表情干瘪的就像鸭子的嘴巴,班里也终于是憋不住笑了。

“噗哈哈哈哈!徐穆勇西北风战神!”

“哈哈,我觉得东南风骑士也不错!”

“对对对!双称号战士非徐穆勇莫属!直接把送到手的分数一刀砍掉。”

......

七嘴八舌,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非常的好,就是我在班里以后八成是躲不了这些称号了。

“呵呵,还真是有趣...的答案呢。”温婉的声音突兀地从我的右侧传来,是个女孩,还是很漂亮的那种。

一个曼妙的身姿出现在本该空着的座位上,银白的长发上别的粉红色的头饰,红宝石一样的眼瞳眯着,笑靥粉淡淡的,小嘴弯成好看弧度,身上还穿着粉白色调公主的礼服,胸口处还别着一枚精巧的半弦银月徽章,宛如一位活脱脱的公主殿下。

“哦对!这一切都还是梦!”我一拍手掌,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梦个屁。”老班的铁手直接给我的肩膀按住,熟络熟络了痛觉触发器。

“啊停停停,老班我错了。”我疼得乱扭身子,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像只被夹着胡须的泥鳅一样。

哈哈哈哈!那是同学们欢快的笑声。

人生确实是一场喜剧,每个人都是观众,只是今天演台上的那个小丑是我。

下课后,老班很仁慈地只叫我抄了三遍出师表,杰哥出于愧疚,决定帮我抄两遍。

“三遍!谁叫你不喊我的!”我义正严词道

“一遍是没喊你,一遍是喊你时下手太狠了,就两遍。”杰哥还生怕我不明白,故意竖起两个指头。

“去去去,什么理论啊?”

“哎呀,很难的啦。”杰哥摆摆手。

我和杰哥据理力争的时候,旁边的新同学对着我笑了,回头那刻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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