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组织大楼,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叶歌家里。一路上,无论是沈幼伶还是苏盼秋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所有的话题都搁置在了电梯里。唯一不同的是,沈幼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很明显是在考虑着什么,而苏盼秋仅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次沈幼伶没有再让幸运钻进去给自己开门,反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小串钥匙,打开门后先一步走进屋里,头也不回地说道:“进来吧。如果幸运没记错的话,那昨晚九点之前叶歌应该都是在家里,你可以先随便看看。”

“打扰了。”苏盼秋偏头看了沈幼伶一眼才弯腰把幸运放到地上,略显好奇地走进客厅。虽然之前叶歌答应过她,每周末她都可以过来一趟,但这确实是少女第一次走进叶歌家里,屋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全新的“未知”。

尽管这样的“未知”只需要她用眼睛去确认一遍便能全部记下来,可她依旧会觉得新奇,就连一路过来的风景都能归属其中,被赋予特别的意义。她幻想着自己下一次来时会看到怎样的不同,是否会受到不同的款待,而这样的期待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要喝点什么吗?”沈幼伶习惯性地往热水壶里倒满冷水,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水烧开。

“咖啡就行。我还以为你会不欢迎我。”苏盼秋在那张长沙发上坐下来,手轻轻拂过沙发表面。她当然知道这些家具都是宿舍自带的,但透过那些还未散尽的特殊气场,她依旧能窥见到那场不期而遇的觐见。

神明从未仁慈,或许在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起,故事的结局便已经写好了。

“以怎样的立场?”沈幼伶回头看了苏盼秋一眼,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绪中。她不喜欢和别人吵架,而且大部分争吵都会让她觉得毫无意义,久而久之少女便养成了将争吵扼杀在开端的习惯——要么是把挑事的人打一顿,要么就是直接结束这个话题。

“女朋友?”苏盼秋很平淡地说道。

“我和他暂时还不是这种关系。”沈幼伶摇了摇头,知道这该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你想和我抢,我会想办法让你死了这条心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堂堂皇皇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不屑于作任何试探或掩饰。她可不相信这位研究部的大忙人非要跟着自己过来只是为了一个“约定”,但她还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才没有真的和苏盼秋翻脸。

“用暴力?”苏盼秋微微歪头,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位恶名昭彰的“暴君”会突然翻脸。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怕,毕竟拉普拉斯妖可不是白觐见的。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她笃定沈幼伶不会用这种手段。

那些骄傲至极的人,在恋爱的战争里只允许自己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任何小手段都是对那份骄傲的玷污。哪怕是沦落到心怀不甘的境地,她们也不会允许自己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因为她们都是这种人。

“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和你应该是同岁吧。”沈幼伶把自己的杯子摸出来,稍稍犹豫以后又从柜子里拆出一个新的马克杯,往杯子里倒咖啡粉。如果是别人,她或许都不会用正眼去看,但苏盼秋不同。这或许是组织里唯一一个值得她正视的对手了。

“我比你大三个月,论岁数你应该喊我姐姐。”苏盼秋翘起腿,可那略显娇小的身躯怎么看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想都别想。”沈幼伶没好气地说道。

“我开玩笑的。”苏盼秋拿出自己的平板,手指快速划过,“在叶歌以前,上一位永眠者的历史要追溯到百年之前,也就是这个国家陷入战乱的那段时间。这位名为‘赵大同’的青年企业家立志要拯救这个国家,以及它的人民,但最后却陷入到一场再也醒不来的梦里。”

“现在,他要再次清醒过来。”沈幼伶双手抱胸,“以叶歌的身份?”

“不,他们一直都是共用一副躯壳,只不过主导权一直都在叶歌手里。”苏盼秋否认道,“如果主导权落到那位永眠者手里,那他就不会是叶歌。”

“什么意思?”沈幼伶一下子没有听懂。毕竟她不是研究这些的,光论专业知识苏盼秋能甩她十条街。

“听说过美梦成真的理论吗?从本质上来说,所谓美梦也是精神力的一种表现,而如果以特定的形式将精神力覆写到现实中,便构成了美梦成真的结果。”苏盼秋看了一眼从沙发旁边走过的幸运,“这是一蹴而就的结果,不需要任何前置条件。而精神力的强度决定了美梦成真的具体效力。”

“听上去倒是挺便利的。”沈幼伶点头。她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甚至有时候她的脾气会变得特别暴躁,就是因为精神力过于活跃。

“所有永眠者本质上都是美梦成真的产物,只不过这一形式是由它的神明来决定的。普通人不可能一直不吃不喝地睡觉,但永眠者却能做到这点,因为美梦成真的效力使得他们能一直维持着这副虚构出来的“躯壳”。只要他们相信自己还活着,那现实里就不会死去。”苏盼秋点了点自己的脸,“外面的躯壳仅仅是梦的覆写,梦里是怎么样外面就是怎么样。”

“说实话,我对这些理论不是很感兴趣。”沈幼伶叹了口气,把烧开的水分别倒进两个杯子里,用搅拌勺随意搅拌了一下便端到沙发旁。她没有和沈幼伶坐一起,只是坐在旁边的短沙发里,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道:“我只需要知道,怎么才能帮到他就够了。”

“那回到一开始的问题。”苏盼秋也不觉得意外,仅仅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现在叶歌必须把主导权交到那位永眠者手里,而他的意识会短暂地陷入沉睡,直到那位永眠者自愿将主导权还回去为止。”

“如果他不愿意还呢?”沈幼伶微微挑眉,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

“那最后他们两个人都会死。因为永眠者本就是已死之人,所以躯壳的主导权才会移交到叶歌手里。现在再出现在外面,很容易就会引来一些你我都不愿意见到的关注。”苏盼秋很肯定地说道,“你应该最清楚,已死之人抗拒死亡会是怎样的下场。”

“死神……塔纳托斯。”沈幼伶吐了口气,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心情变得愈发沉重。她从未想过,叶歌的事情竟然真的会牵扯到那位神明。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在梦里见到叶歌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否则不可能会这么巧合。

“当然,短暂沉睡并不代表着他会失去所有知觉。事实上,哪怕是在叶歌主导这副躯壳的时候,那位永眠者也出来捣过乱——就在诱因出现的时候。”苏盼秋竖起一根手指,“因为刚开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类似的症状。这是后来才出现的,所以必定存在着一个诱因。”

“诱因?”沈幼伶收敛起多余的情绪,把注意力移回到叶歌的事情上。

“你觉得,那位青年企业家最大的愿望……哪怕是堕入梦中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到底是什么?”苏盼秋侧头看向窗外,轻声问道。

“复兴?”沈幼伶很轻易便能猜出来。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看看,这即便不需要留在梦里也能见到的现实。”苏盼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沈幼伶,“现在,我们需要另一个诱因去唤醒叶歌。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那让他见到我就行了?”沈幼伶稍作思考,大抵理解了其中的逻辑。

“把这个小家伙也带上吧,让它来开启你的梦。”苏盼秋弯下腰,把趴在旁边偷听的幸运抓起来。

“喵喵喵?”幸运微微一愣,随后疯狂地挣扎起来。它才不要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如果它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两个人确实提起了“死神”吧?这绝对会死吧?

“没让你跟着她一起进去,你只要抛出这个诱饵就行了。”苏盼秋很平静地说道。

“……喵。”幸运可怜巴巴地看向沈幼伶,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

为了活下去,猫猫甘愿向坏女人卖萌。

这就是我为了活下去所做的挣扎!

“听话。”沈幼伶揉了揉额头,“你也不想看着叶歌死吧?”

挣扎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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