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与我的第二次相见就将是永别?这样想着,月明希的心脏剧烈跳动,浓浓的背德感与病态喜悦油然而生。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因为我抱憾终身的吧?只要,只要你每次再见到月亮的时候就会立刻想起我,那我到目前为止所有悲惨的人生就都有了意义!
“云公子。”月明希已经无法再装成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墨黑眸子下满是痴迷与疯狂:“这一切说来还都要感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修者原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像,也是你让我知道了心可以是白的,但手可以是黑的。云公子云公子云公子——”
云闲瞠目结舌,一副“别在这理发店”的表情。不是,我的魅力值有那么高?不仅能莫名其妙被尾随,还不明不白地多出了一个满好感的尾随者?
原本已经生出同情之心的秋朝雪和秋踏歌同时身形一动,运起玄气朝月明希扑去。伴随着最后一个词吐出,月明希骤然唤出玄气。姐妹两人绝不会将少爷的安危押在他人的念头上,特别是少爷的其他追求者。
云闲眉头一皱,看着越扑越近的月明希。他放弃了直接戳刺的机会,而是接连后退数步,握住她给予的匕首摆出一个防御姿态。
见云闲选择如此,月明希浅浅一笑。她运起周身玄气,同样没有选择直取近在咫尺的云闲,而是摆出了一个攻击姿势。
与此同时,星月图中的明月发出一声镜面破碎般的脆响,秋朝雪布下的结界竟瞬间破碎。飞至半途的秋朝雪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月明希的用意。
结界轰然破碎之际,山头上,战船上,宗门中……无数双眼睛同时看来。于是他们看到了手持武器与“魔教教主”对峙的云闲,和调动玄气飞身赶去的姐妹两人。
“云大人威武!”赵邵岩趁众人惊诧之际率先出声喊道,为这幅场景定了性。
“这少年英姿,当真是——”战船上一长老抚须赞道。
“小母牛治妇科病——针滴牛逼!”旁边船上一长老夸道。
“……?”
“他们宗门全宗上下都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习惯就好。”赵邵岩摆手。
秋朝雪和秋踏歌两人顷刻间便已飞至云闲身旁。秋踏歌回过头,那对赤瞳眼泪汪汪地盯着云闲求情,秋朝雪则向前一步,朝月明希伸出一只手,轻声道:“放弃吧,跟我们走。”
“这是在干什么?”战船上的修者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不懂了吧?格局小了!这是在劝降!”赵邵岩得意满满地说道:“云大人技艺通天,身边更是有玄尊相伴,这是在给那魔女一个不让魔教全员血溅当场的机会。”
“兵不血刃,厉害厉害。”立刻便有其他宗门高层捧着赵邵岩的说法往下接。
只是那月明希却露出一个不明不白的凄美笑容,从怀中亮出一柄与云闲手中款式相同的短匕,盯着秋朝雪悠悠说道:“你的名字是秋朝雪,妹妹叫秋踏歌,对么?”
“……”
秋朝雪神色微变,她那一向灵验的第六感为她带来了不好预感。于是她暗中调转玄气,准备突然出手制住月明希。
“我很羡慕你们。”月明希笑:“我们出身相近,最终却是你们能一直陪伴在云公子身边。三年前我一路跟着你们,暗中窥视,看着云公子一步步教会你们修炼,一点点为你们调理身体,一门门传授你们功法。我也曾幻想过我能不能突然跳出来,然后过上和你们一样的生活。以我观察到的云公子性子,他肯定会接纳我的。”
“现在也不晚。“秋踏歌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劝下不知要做什么的月明希。她伸出自己小手,与姐姐一起注视着她。
“但是呢,在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月明希横起短匕道:“原来人可以这样活,原来人应当这样活。于是我放弃了,我想着我应当做些什么,让更多人可以像人一样活着。”
“等等,我明白你的想法,这也正是我在做的事!一定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别冲动!”云闲情急之下向月明希伸手,得到的却只是她一个满足的微笑,像是在说,“我相信你,正因如此我才爱着你”。
“再然后我回去了,与我同一批被卖到修者洞府的女孩们已经全部死了。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月明希突然高举手中短匕,秋朝雪当即动身,身形朝着月明希爆射出去。秋踏歌紧随其后,修为最低的云闲也赶紧跟着扑了上去,只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我,你,女孩们,在那天到来前,我们的处境并无区别。但突如其来的天命将我们吹散,横隔在道路两端。这是我的路,也是我的命!“月明希看着朝自己冲来的三人,满足地将短匕插入胸口。
“纷纷世事无穷尽,天命茫茫不可违。”月明希因含着血沫而浑浊不清的声调骤然拔高:“以此身为祭,请天玄——赴死!”
无穷无尽的能量轰然炸裂,一道急剧膨胀扩散的冲击波让世界陷入寂静无声。泛着异样光泽的纯黑之门浮现,打开,月明希眼中含着泪光,一丝血迹自唇角流下。
在那庞大的能量冲击面前,饶是玄尊修为的秋朝雪都被压得抬不起头,遑论冲去抱过月明希。但云闲凭借着极度夸张的体质差点做到了。他顶着余波,因硬抗冲击血流满面,却还是一步步地走向月明希。
这场面他见过,却不是亲眼所见。这正是他早就知道,并在整个游戏中一直极力避免见到的场景——被称为“黑门之乱”的浩劫,也是游戏主线开始的序章。
浮在半空中的战船在冲击乱流下摇晃,碰撞。巨大船身发出刺耳的破裂声。这种体量的巨物一旦倾覆将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船上修者们纷纷弃船奔逃。
山头上的魔教徒们似乎对黑门冲击产生了什么特殊反应。透明气流冲击下的其他人最多就是翻个跟头,他们却像是被什么无色无味的强酸冲洗了一样血肉模糊,继而皮脱肉烂。
溶解的组织并非消失不见,而是如有生命般彼此黏合聚集,缓缓在地面上积起一座巨大的血肉之山。
“我在道路的尽头等你。”月明希轻启樱唇,对近在眼前朝她伸手的云闲一字一句地比着嘴型。
云闲差点就抓住她了。他的指尖已经触及到了月明希的衣角,直到那道黑门骤然生出一道吸力,将月明希吸入其中。
将月明希吸入后,吸力与冲击力随着黑门合拢骤然消失。云闲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身后的秋踏歌和秋朝雪都是一脸茫然之色。
在他们身后,一座由众多魔教徒躯体聚集而成的庞大肉山拔地而起,渐渐变化出人形,猛地挥起巨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