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戈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叫声，然后整个躯体抽搐起来。
身上毛发脱落，下肢变长，关节长出骨刺，变成一个苍白可怖的怪物。佝偻着身子，光秃秃的头皮往两边裂开，头壳中间还有一枚遍布神经的独眼。
整体上看上去，比刚才大了一圈，而且身上没有哪个地方是不渗人的。
这是阶段二了？
洛曦在心里吐槽一声，也没有傻站着等对方变身，第二轮穿心箭已经准备完毕。这次她集中了更强的精神力，想必效果也……
嗖——！
怎么才一根啊！
血色箭矢带着螺旋的尾焰，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去，看上去威力和穿透力都比之前大了不少。回想起依诺的教导，这应该是附带了属于自己的个人特性。
可是没用啊，没触发多重。
洛曦的预感没错，速度再快也只有一发箭，在苍白怪物格里戈里头壳上的第三只眼注视下，稍微一摆身就躲过去了。
螺旋血箭落到最后面的墙壁上，发出钻头钻墙的声音，留下一个很大的血洞。
中了的话，可能有点伤害，也可能没有。因为洛曦明白，现在的格里戈里已经是完全状态了。
跟自己差至少两个大段位！
“我其实很奇怪，很疑惑，很困惑。”
格里戈里在她面前第一次发出声音，有种漏风的嘶哑感觉，就像一口气吃太痛撑裂了喉咙似的。
“你们血族都这样了，你还有闲心逸致，跑来管我的事情？”
格里戈里迈着扭曲的下肢，往洛曦的方向走了几步：“你最后的选择是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搬走，而不是直到现在，还挡在我面前，激怒我。”
洛曦摊了摊小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今天不仅要挡在你面前，还要送你去地狱？”
格里戈里苍白可怖的脸笑了起来，嘴角从中间咧到两侧的脸，就像撕开的草纸一样。
洛曦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低头一看，阴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脚下。
下一秒，无数黑色的怨念之手窜出地面，包围了萝莉小小的身体。
怨恨之渊！
密密麻麻的寒意从脚下升起，洛曦第一时间化身血蝠，虽然能躲开致命的伤害，却躲不开随之而来的深深恶意。
四只蝙蝠刚飞出血雾，就被黑色的怨念之手抓住捏碎，好在洛曦的虚影出现在血雾中，再度化身几只蝙蝠。
只是在刚才混沌的精神冲击下，洛曦脑海中产生了许多幻觉，化身出的蝙蝠没有清晰的指引，只能在原地乱飞，被黑手轻易捏碎。
她看见阴郁的青年，整日处于母亲的高压下，最终杀死了邻居，也杀死了他的亲生母亲。
看见父子因为一部分财产的纠纷，骨肉相残。
半老的村民因为迷信，活生生掐死睡梦中的孩童。
这些都是寄生者格里戈里曾经的“战绩”，但在幻觉中，感受最深的不是格里戈里的残忍，而是那些人对受害者深入骨髓的恨意。
杀人的能力是格里戈里给的，怨恨是他们自己的。
怨恨之渊持续了很久，无数小蝙蝠惨死于黑手。但当淤泥归于大地，一切平息之时，还是有最后一只小蝙蝠扑棱着翅膀飞出来。
格里戈里眯起了眼睛。
“我见过很多血族，没有谁的血蝠化身像你一样，”它缓缓说道，“能够持续不断地重复释放。”
最后一只小蝙蝠晃晃悠悠地来到小区门口，变回洛曦的小身体，银发萝莉呼哧呼哧喘着气：“是么，那你现在见过了……厉害吧。”
四倍呢，牛逼不啦。
尽管规避了黑手的伤害，但那股精神冲击躲不掉，幻觉弄得她大脑嗡嗡的。
格里戈里咧开嘴笑了一声：“你都看到了吧，那些人，可不是我逼着他们杀的，我只是给了他们机会，满足‘心愿’罢了。”
干嘛，杀人诛心呐？
洛曦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所以你们都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前面那些人已经死了，现在轮到你。”
格里戈里的嘴巴咧得更开了：“你用人类的法律来审判我？”
“不，”洛曦面无表情，轻轻吐出几个字，“格林威治公约。”
那是自己的前辈、同为血族女王所制定的，属于黑暗世界的法律。
格里戈里的表情瞬间消失：“看来你要失望了。”
它抬起伸长的胳膊，渗人的惨白色大手准备拍下。洛曦还没从精神冲击中缓过来，已经无法再次躲闪。
尽力拖了这么久，不知道够不够时间，回来没啊大姐姐！
惨白大手重重挥下，完全状态下就算只是用力一拍，杀伤强度也足以拍死一个血族子爵，何况是完全没有防御的小吸血姬。
只是这时一声巨响，格里戈里的右手轰然炸开。
“啊！！”
浓缩火药炸断了它的手腕，神圣的符文顺着伤口的痕迹，继续往下灼伤，不一会儿格里戈里整个胳膊都变得一团焦黑。
小区门口，一个身材完美的漂亮女人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把超大口径的燧发枪。
从刚才的威力来讲，与其说手枪，不如说手炮更合适。
“大姐姐！”洛曦惊喜地招呼，“你可算回来了！”
姜若看看她，撇了撇嘴：“被你虚晃一枪，白跑了大半个街区。”
甚至还是个来回！
洛曦不好意思地搓搓小手：“我也没办法嘛，它太狡猾了，藏得太深。”
从上上周事发一直到今天……不，应该说，从几年前一直到现在，洛曦从来不知道楼下的人家还有个孩子。
躲得太严实了，从来没有露过面。
“不，不可能。”
格里戈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能使用这种威力的神圣子弹，并且单手扛住这种口径的手炮的后坐力，整个教廷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再加上女人那漂亮过头的外表，完美到一眼就能认出的身材，格里戈里显然知道了姜若的身份。
“没什么不可能，”姜若拎着燧发枪走到洛曦旁边，“人们总是常说，生活总是充满意外。”
比如她一个人在家里冲着冲着，忽然就有一只萝莉送上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