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天气并不晴朗，夏日里难得的阴天，乌云阴恻恻地飘在窗外，就像一只畸形的大手覆盖着世界。
温度并没有因此凉下来，反而燥热的空气闷在乌云下，像堵在锅盖下焖熟的肉。
房门外是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带来压抑的心烦。
‘很失望吧，好不容易接触了世界的真相，得到神秘的力量，以为可以无所不能，至少在这个小区里，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脑海中的讥讽，分不清是神秘古怪的异灵，还是心中的自语。
‘只是第二次出手，就遇到了同样有神秘力量的敌人，一个小女孩就能吓得你仓皇逃离，几天之前肯定没有想到吧？’
‘你就像拿到初中课本的小学生，以为你变强了，可以在同学当中鹤立鸡群。然而事实上，你只是换了个环境，在新的环境里，你还是见到人就要躲起来的可怜虫。’
‘除非……你对‘小学’的留念还有多少？’
怨恨的目光从窗口收回，慢慢移动到卧室房门。
…………
“他们需要什么？需要菜！物管阿姨已经住院好几天了这段时间没有人帮忙买东西，也没见几个人敢出门，”依诺冷静分析，“这个时候你提着菜篮子上门，说社区送福利，顺便做个小调查，他们肯定会配合的。”
不愧是大人的智慧。
洛曦点点头，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寄生者：“话说回来，那个人没救了吗。”
“谁？”依诺歪了歪头：“emmmm，我觉得应该是没救了，脑袋被整个砍下来，而且明天就是头七，已经死透了。”
洛曦小嘴一抽：“我没说邻居，我是说被异灵寄生的那个人。”
“被寄生者？”
“嗯，我就在想啊，他不是要慢慢被异灵吞噬嘛，在这个过程中，人还有的救么？”
依诺摇头：“没的救了。”
啊这，这么果断吗。
“异灵寄生的时候，也许还有的救，然而当他一旦开始做出疯狂的举动，也就是杀人之后，这个过程……就不太可能阻止了，”依诺抬起小手比划了一下，“你见过从楼上掉下去的人么，疯狂，就像地心引力。”
“我知道我知道，”洛曦举起小手抢答，“‘疯狂就像地心引力，你只需要把人轻轻一推’，这是蝙蝠侠黑暗骑士里的台词！”
“呃，我想说的是，人一旦往下跳，坠落深渊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依诺优雅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你说的那句话也很有道理。”
洛曦鼓了鼓小香腮：“这个我也明白，叫重力加速度。”
老一辈血族人和新生代血族人，古典哲学和现代物理的冲击。
“总之一路小心，”依诺嘱咐道，“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明白，你放心好了。”洛曦信心十足。
血蝠化身的弱点在于，怕蝙蝠状态下被人打完，可如果自己触发了多重，敌人就只能感叹一声——呵呵，蝙蝠太多了。
根本打不完！
“出发！”
先去小区外的菜市场买了菜，提着好几个大菜篮子回来，幼小的身体几乎挂满了东西。
要是以前拿这么多东西，肯定已经走不动路了，但现在感觉很轻松。
一层楼是两家人，死者小何跟自己同一层楼，所以楼上楼下可能性最大，洛曦先从楼上开始。
咚咚咚。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洛曦提着菜篮，礼貌地说：“您好，社区送温暖……给你们送来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鸡蛋，请开门查收。”
别问为什么没有肉，菜便宜呀。
“有这种好事？”
里面的住户愣了下，然后说：“你放在门口就好，我等下出来拿，现在……不太方便。”
洛曦撇了撇小嘴，这哪是不方便，就是不敢开门呗。
她只好耐着性子补充道：“是这样的，社区方面除了送温暖，也想了解一下死者平时的生活情况，所以请把门打开。”
“这，”对方犹豫了，“能不能不开门说？”
洛曦没想到叫个开门都这么困难，有点小脾气了：“你要不要吧，不要我拿给下一户了，少一家人大家多分点。”
说着就要转身走人。
“别，别，你等一下。”
这里的住户趴到门口，通过猫眼仔细看了半天，确认站在门口的只有一只可爱的银发萝莉。
咔哒，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小事，才忙完……咳，你这么小的孩子，就在帮社区工作了啊。”
洛曦懒得搭理他，把菜篮往门上一搁，问道：“你对楼下的遇害者小何，有何了解？”
“这我哪知道啊，他住楼下，我们几乎没有过交集，”中年男子头疼地说，“只是偶尔听人说，楼下好像住了个小年轻，在当游戏主播。不过他基本都是白天播，声音也不算大……emmmm，叫的最大声的一次，还比不上前些天的哈利路亚，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洛曦抽了抽嘴角，假装没听见最后一句话：“那你觉得，他有可能得罪别人么，尤其是楼上楼下的，跟谁吵过架？”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肯定不至于得罪楼上吧，”中年男子说，“你看，楼上楼下，几乎只有楼上对楼下的单方面影响，比如什么东西落在地板上。而楼下对楼上……他总不能踩着天花板走路吧？”
洛曦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从一般情况下来讲，只有楼上得罪楼下，楼下很难得罪楼上。
“谢谢谢谢，你瞧你跑这一趟，也不说喝杯水什么的，”中年男开心地把菜篮子拿过来，“对了，隔壁那家人白天不在家的，上班去了，晚上才回家，你看他们家的菜是不是……别浪费嘛。”
洛曦白了他一眼，提着剩下两个菜篮往楼下去了。
中年男说得很对，比起楼上，小何得罪楼下的人概率更大一点。
隔壁的那一户上班族更是基本排除嫌疑，小何且不说，物管阿姨可是大白天遇袭的。
“依诺，我去过楼上了，现在去楼下。”
从楼上往楼下走，路过自己家的门，洛曦还顺便跟依诺报了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