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笼罩在论剑台的结界里面散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精心动魄的一幕。

一席白衣的月疏影手握长剑,刺穿了许清秋的肩膀。

然而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她便抱着重伤晕倒的许清秋,御剑飞走了。

只剩下墨映蝉孤零零的站在论剑台上,望着天空的眼眸中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之色。

她略微定了定神,声音娇媚中蕴含着淡淡的疲惫,“这次的比试,我输了。”

此话一出,转瞬间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墨映蝉没有理会这一切,她撩起衣衫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一间装饰典雅的楼阁,她褪下上半身古色古香的衣裳,衣裳下不着片缕,一时间,楼阁中所有的烛火都变得黯淡无光,唯她泛着妩媚而旖旎的光。

她拿过铜镜,镜中的美人雪白右肩处有一道泛着红的伤。

那是月疏影的剑,那把剑哪怕没有刺中自己,光是那凌厉无匹的剑意就足以使她受伤。

若是真的刺中,恐怕她会顷刻间被那剑意撕的粉碎。

即便现在想起,她也会不自禁的颤栗,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有人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剑。

“为什么呢……许清秋,为什么会是你?”她在空旷的阁楼中喃喃自语,神色越发觉的迷茫。

她对他没有说话一句实话,见面开始诱骗他背叛师尊是利用,心中升起欲念时意图强行不轨是把他当成工具,甚至最后,她都是利用许清秋,把他当成激怒月疏影的工具。

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却是这个她怎么也看不上的人站了起来,毅然决然的帮自己挡下这一剑。

甚至最后他说出那番话,到现在自己心中还升起了浓浓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女人有这么好的徒儿尽心尽力的帮她?

她过去不相信感情,认为只有媚术才能让别人真正的听话服从,但是许清秋和月疏影这对师徒的感情,好到她嫉妒,嫉妒到面目全非,

她愿意为他向自己怒而挥剑,他也愿意为她挡下这一剑。

为什么许清秋会站出来替她挡下一剑,墨映蝉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他的师尊。

可即便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她也忍不住的心神摇曳,甚至为之……动心。

那个人身形瘦弱,修为甚至还没她高,却依然坚定不移的挡在她面前,像是一座厚重的高墙,为她抵挡住四面八方冷漠的潮水,又像是冬日的暖阳,融化她心中那一丝绝望的阴霾。

当那人挡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涌现出安心感。

似乎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只要安心的躲在他身后就可以了。

这是懦弱,但是墨映蝉第一次体验过这种感觉,身为天生媚体的她,从小到大都令无数人着迷痴狂,若是她稍微懦弱了一分,恐怕早就沦为红尘女子了,在哪青楼里,或是被某个修士纳为小妾。

懦弱其实是一种特权,代表你有一个完美的保护伞,替你遮风挡雨,你才能任性的懦弱下去。

墨映蝉没有,所以她很小就学会了坚强,学会了不择手段的活着。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懦弱”是什么滋味。

很安心,有他在就很安心。

她浮想联翩了一会,便换上了一身素雅的黑裳,茶色的古篆薄袜与她修长的玉腿很衬,裸足穿靴,系紧束带,将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她要去找许清秋

…………

入夜

许清秋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周围的装饰很朴素。

这是师尊的道观,没错了。

他略微试着动了动身体,但右肩那撕裂般的剧痛提醒他不要乱动。

师尊那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里面汹涌的剑意却如同附骨之疽般在他的身体大肆破坏。

要不是他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恐怕连五脏六腑都被剑气搅碎了。

不过即便如此,眼下这种情况恐怕也得持续些时日。

头痛头痛

许清秋叹了口气,想要再次起身的时候,一只素材的玉手便按住他的肩,制止了这个动作。

“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不要乱动的为好,安心调理。”

师尊端坐在他的榻前,盛放着汤药的碗被她稳稳的端着,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然后丹唇微微张开,轻轻吹拂着,确保汤药渐温,才敢放在许清秋唇边。

许清秋微微抬头喝着汤药,然后瞬间皱起了眉头。

“苦死了。”

“良药苦口,以后每天都有。”月疏影斜了他一眼,声音越发低哑,“还不是你造的孽,要不是你挡下那一剑,也不至于……伤的那么重。”

她深深的看着许清秋,绝美的仙靥中有着淡淡的哀伤,宁静的眼眸中微微泛着水光,那是悬而余滴的泪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捉摸不透。

“师尊觉得我不应该挡下那一剑吗?”许清秋轻声问道。

“那是为师的选择,代价不该由你来承受。”月疏影素手捏着白裙,声音轻轻的说。

她选择的向楚映蝉挥剑,那么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她来承受,和许清秋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许清秋眼神复杂的看着月疏影,轻声叹了口气。

月疏影希望所有的代价都由她承受。

但是她永远不知道,她铸下大错后,每次都是自己替她承担的代价,

模拟器的两次结果,无疑不都是师尊的一时冲动,导致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但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而且他也不打算说。

有些事埋在心底就好,说出去反而没必要,

“师尊真固执,固执的像是块木头。”许清秋微不可察的说道,叹了口气,然后又是抿上了一口汤药,接着脸皱成了苦瓜。

而看着许清秋越发难受的神色,月疏影担忧的皱起了眉,她将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声音如蚊蝇般细微的碎碎念:“要是你真觉得苦,等喝完了汤药,为师答应……答应你膝枕。”

“什么?”许清秋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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