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喊声,来人同时踏进房门。
就在这人进门一刹,夏稚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此人落地近乎无声,轻身功夫当真绝妙。
舒清清看着进门之人,惊讶地张开嘴。
“你……你,你不是在称心楼吗?怎么有空来我这?”
方韶灵仰天长叹:“啊!!受刺激了,不玩了。”
舒清清一把拉过一张椅子,把她按在椅子上。
“来,坐坐坐,快跟我说说,都出什么事了。”
方韶灵扶着额头:“唉,这哪里是相亲啊,分明是炫富!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她捏起秀气的拳头:“拳头见过没?”
舒清清点点头:“见过见过。”
“那拳头这么大的明珠,见过没?”
“啊!”舒清清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摇头,“没有没有。”
“修武楼的谷勇,带来的就是这么枚明珠,而他的要求,只是想和向大小姐两个人单独幽会。”
“可恶!”舒清清捏紧了拳头,也不知在说谁。
方韶灵叹息道:“别急着可恶,后面还有更气人的。
“接着是藏书堂的钱语,他的礼物是前朝名手的一副画作,价值当在百金。
“还有斗战堂的李合策,这家伙带来了一柄宝剑,剑鞘上镶嵌七枚颜色各异的宝石。”
舒清清怒道:“粗俗,太粗俗了,剑鞘镶宝石,还七枚,还不同颜色,简直没有审美!”
“就是,就是。”
夏稚静静地看着两个女人同仇敌忾。
“之后是林默,哑巴林带来了一整套的黄金首饰。”方韶灵满身的怒气,“显摆什么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铸剑坊有钱是吧”
“哼。”舒清清看了夏稚一眼,“还不知道在门徒身上,剥削了多少钱呢。”
“然后是那个跟屁虫左承象,你根本想不到他做了什么。”方韶灵有些语无伦次,“他,他,他居然在望天峰上盖了一栋别苑,地契都带来了。还说什么都不要,就是为送礼来的。你看看,这可气不可气。”
“这个左承象,向来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儿,甭说是一座别苑,就算是把整个论剑堂都送给向大小姐,也是意料中事。”
“这倒是,不过他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那个谁,古大长老那个徒弟,叫路青的那个人,可说是异军突起。现在新来的门人都只知道路青,不知道左承象,还给路青起了个第二真传的外号,这让左承象没少被他老子骂。”
舒清清好奇道:“所以,这几个人,最后是谁入了大小姐的眼呢?”
方韶灵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
“我觉得是左承象,毕竟俩人青梅竹马。”
“不对。”
“那就是林默,长得帅,还有钱。”
“再猜。”
“你可别告诉我是那俩家伙,一个五大三粗长得跟厨子似的李合策,一个瘦成麻杆,身上没几两肉的钱语。这俩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要我说这俩人凑合凑合一块过得了,可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小姨,你嘴真损。”
舒清清捋起一缕发丝:“承蒙夸奖。”
方韶灵摇着头:“也不对。”
“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方韶灵叹了口气,“大小姐最后选了路青这个内门弟子。”
舒清清惊道:“他带来了什么?”
“一大箱花。”方韶灵加重了语气,“一大箱,用黄金打造的花。花朵惟妙惟肖,花瓣的纹路,花蕊,一切细节都纤毫毕现,跟真的一模一样。风吹着花,枝叶随之晃动,若非那花是金色,我险些就要以为是真正的花儿了。”
“在阳光下,花朵闪耀着光彩,璀璨夺目,别提多震撼了。”
这种罕世珍品不是有钱便能随便打造出的,首先要有一笔巨大的财富,才能将黄金打造成这般无用之物。
而最重要的,便是人脉。除非能工巧匠,寻常金匠是连碰都不敢碰的。
面对如此珍宝,想必天底下的任何女人都会动心,然而舒清清却摇头道:“我不认为向大小姐是重视财物之人,想必那个路青另有礼物。”
“不错,他除了黄金外,还带来了一句话。”
“一句话?”
“一句话。”
“什么话?”
“没人知道,他当时在大小姐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在说话时特意用手挡住,我读不出唇语。只知道在这句话说完以后,她就宣布路青获得了幽会的资格。”
舒清清叹息道:“我终于知道王姑为什么魂不守舍了,若是我看到这些礼物,我也会和她一样。”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这瞬间,医馆里只剩下了细微的呼吸声。
沉默只维持了一会,很快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冲进来,打破沉寂。
“大师姐!有大消息!”
“什么消息?”
女子喘着粗气:“霄飞云霄师兄,跟他爹打起来了!”
“他爹?”反应过来的方韶灵目瞪口呆,“那不就是录功院首座!首座跟真传打起来了,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小姨,等我回来再跟你聊,先走了!”
舒清清看着一溜烟跑掉的青医庐真传,一拍脑门:“这家伙,还是那般风风火火。”
夏稚抱着汤锅来到厨房刷洗,只低低说了声:“风,起了。”
直到夜深打烊,方韶灵再没来过,她像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但据往来的病人讲,录功院首座霄永昌要求霄飞云追求向灵岳,结果反被拒绝。霄飞云为另一个女人,与其父反目,双方大打出手。
那女人名唤,解妙语。
次日,午后。
夏稚和往常一样来到医馆,刚一进门,范格就冲过来焦急地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舒清清补充道:“其实他才来不到半个时辰,问他也不说,只说是等你。”
范格毫不理会,只是一把拉住夏稚的肩膀往外走。
“在门里我只相信你,快跟我走!”
“范师兄,发生何事?”
范格茫然道:“我妈失踪了!”
夏稚按住他,沉稳道:“冷静,范大妈到底怎样了,你将前因后果说来。”
范格深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让声音慢下来:“昨天,昨天晚上,我妈照常出去遛弯,她一直有出去遛弯的习惯,我不该让她出去的。她从回来就不对劲,一直反复跟我说,说我不用出去闯荡了,她能让我升内门。”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今天凌晨,天色还蒙蒙亮,我就听到家里一阵响动,之后门被关上,我知道是我妈出去了,但我没放在心上。但是,但是……但是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