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算是两者之间取概率(听不懂)偏高的一个吧——普通话,正常音量,我不是听懂概率更高吗?我住院这几个月下来,毕竟是脑袋动了刀子,好像智商多少受点影响啊。这时我应该庆幸他们没有用“加密语言”……如果他们从头到尾都说的是嘤语,不仅专业术语避讳一下,我听到好像日常用语也突然花里胡哨,那镜水真就一脸懵逼了,得开始怀疑人生,害怕危险系数高的清血、摘瘤子的手术都做完,结果补颅这种相对的小手术整得我人傻了,那思语可不就二话不说,一拍两散刚刚好?
“年轻人,家住哪里啊?”
“南才……南柴小区。”
我也没分清问我问题的人是什么分工的(主刀还是麻醉医生),他们戴着口罩不说,我还是近视眼……既然知道这是在问我,我也就不管那么多,就当闲聊呗,只要问题不牵涉到敏感话题,放空一下,问什么就答什么。
“噢,那离二院还挺近的……”理论上的确不远,但当时救护车还是判定铁路医院更近,而铁路医院的医疗水平没有二附院强,也是耽误了时间,本来清血和摘瘤子是一并解决的,硬是分了两趟……当然我没有跟医生说到这些,他也没给我太多话题主动权,继续问道:“在哪儿读书啊?n市大学?”
“是大学生,但…但在外地……江南大学。”
“喔,好学校啊,211,地方也是好地方,锡市无论美食还是景点,包括苏省的附近城市,也是很有意思的……”
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了,宋老师知道江南大学是因为她儿子在沪市,江浙沪一带他们算是挺熟悉的,那这位医生又是怎么个情况呢?询问一下,得知是江南大学医学院到过n市二附院学习调研过……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经历哈。
不过嘛,大概是我的阅历、经验还是太少,太年轻了(官方吐槽:这都要趁机捧自己一把?)——明明有看过一点医疗纪录片,但无论从片子里还是从度娘里,我都没留意到麻醉是怎么进行的……可能是因为知道有“局麻”这个词,所以在镜水的概念里一向天真地以为:麻醉剂麻醉剂嘛,应该是往患者体内扎一针,没过一会儿就迷视眼嗑(n市方言),任由手术医生们摆布了。哪曾想刚才一位医生给我安个面罩,里面我吸的无色无味的气体,就是麻醉药品,跟我聊天只是判断我的意识状态是否清醒呢?
“我的心机还是太浅了啊……”我是在感觉到困意,意识到麻醉是气体而不是注射液体时,小小吐槽一下,然后干脆就完全放松心神,加速自己陷入昏睡的状态。我虽然认为经过这几个月的不断康复训练,饮食也保持着稳定、丰富多样,但我毕竟是伤到脑袋,补颅手术对医生来说难度不算大,术前有人跟我说了,叫我别太紧张,我也问了度娘,彻底无压力,但我现在的体质跟住院前相比,还是差挺多的。我下午这趟手术开始时间挺早的,但说是说“小手术”、“难度不大”,毕竟是手术,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活计……
据护士小姐姐说,我的补颅是补了四个多小时,接近五个小时的,手术还是挺顺利,术后身体状况也没到需要进ICU观察的地步,但也不是精气神像活蹦乱跳的三岁小孩那样……我中的是全麻,清醒并没那么快,由于时间轴的巧合,家人们也没有刻意叫醒我吃晚饭,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我醒麻药要到晚上十点多,唤醒我意识的决定性因素,居然是饥饿感。爸妈他们那个点都回家了,小舅公还算及时发现我醒麻药,我有气无力的一句“好饿”,加上下一秒肠胃很配合的、在夜晚的病房里显得挺响亮的“叽咕”声,让我当了一波小丑,病房里的其他人听了都挺乐呵的。
“晚饭是一点都没进肚啊……”刘叔笑着说道,“既然醒麻药了,起码得垫点干货,不然到深夜睡觉半途还被自己饿醒,那就真划不来了。”晚上一盒牛奶算是镜水的养生方式了,本来在住院期间喝夜间牛奶,包括往前推挺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喝牛奶还要陪点饼干、面包,吃起来才更香更甜……今晚是个特殊情况,我这边只有牛奶,没有干粮,周爷爷李奶奶那边也没有充饥的零食,所以只有刘叔给了镜水两块独立包装的小面包。
想想……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这个时间,哪怕没有抱团的夜生活,窝在宿舍里,绝大多数学生都不是爬上床闭眼睡觉的——思语应该还是醒着的。虽然思语在我手术过程加上醒麻药期间,是有发来两句标准的问候:“手术顺利吗?”“醒了回我一句。”我看见消息后犹豫一下……真要单纯回一句“刚醒麻药”,显得我很呆板,情商低;但如果如实地交代我术前(吸入麻药)的一点经过,以及醒麻药的关键原因,感觉……又有自黑智商捉急的意思?
所以我思虑再三,做了一个比较蠢的决定——无论从男女朋友的角度,还是思语先前给我的留言为起点出发考虑,都是不理智、不像我的作风——装憨。线上找不到我在这段时间里的操作举动,我装憨等到明天,11号礼拜天再去找思语打卡“汇报工作”。
其实回头再想的话,真的,结合前面我和小女王的关系,我10号晚上的这波装傻充愣的操作,当真有、作死的既视感,但也因为这是几乎傻乎乎、没去细究后果的下意识操作吧,我多少是有点试探的意思——我生日那天,从我认识思语,成为朋友开始,到五月二十,两人正式交往,彼此都没有发过脾气红过脸,突然闹僵,难免有不适应的感觉。现在是有了矛盾的先例,我是想试探一下……不算违约吧,只是晚些与她沟通,看看她对我的耐性是否还能保留在一个较高层次。
我说这是“装憨”还真没错,从我和思语的感情利弊得失为出发点考虑的话,我这举动——11号早上再向思语日常聊天——对在恋爱关系中处于被动、弱势一方的镜水而言,可以说不仅半点益处拿不到,还会加速某方面的恶化。我在此时“装憨”,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11号早上,我是自拍了一张左边颅骨补上、看上去不会觉得瘆人的照片(虽然剃了光头上面的肉线还是挺明显的),来上一句“希望不再进手术室了。”思语接过的话,鼓励、嗔怪的意思还挺明显的:“呸呸呸,什么‘希望’?就是不再进手术室被医生动刀子了!”能看出思语还是盼着我向好的,我……刚才脑内吐槽的一句,“万一年纪大了有状况了呢,难不成要动手术就不做,活活等死?”还是没说出口来的。
我大概心里还是轻松为主的,但换个角度去想,是没有想过:思语并不是像先前那样,对我报以宽容、大度的态度,而是现在异地相处,又开始有了不合、冷淡……所以关系就抱着“无所谓”、“对自己未来没啥实际价值”——友好程度降一级来处理。我11号前半段时间里,心情是挺舒坦的,但在对思语前后的线上发言对比一过,夜里与她交谈的今天最后一段……
怎么说呢?的确字里行间她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但说不清是自己的第六感作祟,还是我夜里临睡前习惯性地空想一些事情的关系……我就是隐约感觉到,思语与我多了一层生疏感,不像我生日那天的明显隔阂,但就是有了快一个月的冷静期,反倒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啊……话说镜水挺长时间没有过墨菲定律的体验了,次日,日期也挺巧的,周一双十二,中午我是按照日常的习惯,向小女王道声好,闲聊一下今天第一顿正餐的饭菜丰盛程度。如果照以往的节奏、感触,思语应该提到她现在要吃什么?身边有没有友人一起……但过一会儿突然迎来的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勺子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送进口中或是放回碗里的意思。
“章启轩,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