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镜水这是难得有醋味?刚才说的怎么不直接报上名来呢,是李萤吗?”
我是猜想了一下思语面对面跟我说这句话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口中说出这话时,是用什么语气?结果我还是往好的方向去想了——心放回肚子,但也没有再像前面那样皮着玩了。我是正经八百地回答,一五一十,但这也许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吧,她有选择性地相信也正常……
先生:“李萤有在评论区出现,但我刚才说的两个都不是她。一个是我记得跟你提过的,附中六年同年级,有时同班级,跟我争语文班上第一、年级前列的龚振墀,另一个……我好像还真没跟你聊过吼,她叫王玉清,和我是初中平行班的同学,说句对她可能有点不太友好的话,在我的想法里,王玉清这次才算真正与我成为异性朋友的关系程度吧……”
我简单把初中和王玉清相识的情况,向思语陈述(交代)一遍,你们能够明白我在态度上的认真、不含糊吧?只是可能在我的概念里,这能预防她多想,但换到思语自己的角度,她的理解可能就是“王玉清最近和你的好脾气先生,关系升温快不说,还拖到现在才说。”几个意思?之前都不敢这么操作的。
小女王:“胆子不小啊,现在都能瞒报信息了?”
先生:“你这说得就有点过了吧?如果不是王玉清主动联系我,我也只会认她是初中同学,只是巧合,前些天突然见到平时与我没什么交集的初中同学,主动找我聊天、问候。”
“这种状况下,我也容易被感动嘛,一来二去,加上毕竟是当年的同班同学,熟起来快也很正常的啊。”
小女王:“是是是,毕竟是镜水先生,怎么讲都能挖到理由,我就负责听、点头就好了。”
先生:“……你好好回想一下,到目前为止,包括我俩还没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前,我和你作为节目伙伴、同班异性朋友相处的那段时间,我自问没冲你发过脾气,交流解释也是好声好气,不会让你有被我强词夺理的尴尬和不痛快,这还有不够的地方吗?”
小女王:“别生气,我们两边都冷静一下好吧?本来对你也是好好的一天,突然跟我因为老同学的事情关系闹僵,对三人都不是件好事……”
“等会儿还有班会呢,我去二教了,拜~”结尾的“~”并不能给我轻松的意味,反倒有欲盖弥彰,显得有那么点讽刺、心塞的感觉。最后对话收尾的是思语,而且还是没有正常恋人,甚至没有正常异性朋友,线上一来一回、客客气气的草草结束——只她一人就主观定论了,不问我同意与否。我其实……生气都谈不上,就是单纯的难过吧,没想到思语会向我表露出这样的一面,而且她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还不顾及一点这方面的脸面,我郁闷是在这上面啊。
“怎么了,启轩?”老妈的询问把我从愣神中唤醒,只是后续她猜测、批评我的点,还是与之前差不多——巧妙地避开正确的切入方向,“啧……你这坏习惯总改不了,跟你说了八百遍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信不信我摔了你这玩意儿?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好好做什么,知道你跟你那女朋友有联系,那也可以吃过饭再聊啊……你住院身体弱的时候都不午睡,又不是吃过午饭你就要训练?不如说你从小到大要是能有这样的自觉性,我是真得感谢老天,给我这么好的儿子……”
怎么说呢……老妈训斥我有时不会顾及周边环境(有没有外人),而且她说教起我来,通常是不轻易被打断的,虽然这些年已经朝我的性格缓和了不少——不会像泼妇骂街那样嚷嚷(母上大人:???),但说到中后段也是喋喋不休的类型,逐渐地就不太会保护我的面子了。老妈猜我跟女友聊天是不假,但具体说什么,她就不知道了,而且恰好现实情况是反面“事例”,我又不好把情况讲给她听,所以只得像小时候真犯了错那样:默不作声,头略低着,听老妈训、等她说累了。我听老妈训(骂)我已经听得耳朵有茧了,所以只要她的某些词句不会挑动我雷区的神经,我还能在外人看来给我母上大人当个好孩子、乖宝宝的形象……嘛,不过我记得,先前我和老妈已经在病房里,另两床病友及其家属已经见过我和我妈吵嘴的状态了,那也就没啥好装的了。
生日当天有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尤其还是我跟思语首次有别扭,在我这种感性略强于理性的人看来,后续的一些事情,无论正事还是内部私事,都提不起很高的兴致去完成了——下午的训练任务积极性不够,只是不偷工减料而已;晚上小姨给带了个小号的蛋糕,关个灯,三家人加上当即在场的护士姐姐,给我唱了生日歌……其间,虽然我之前时不时以“镜水”自夸,但某些时候脸上还是藏不住事的,在直系血亲面前就更是如此了。老妈在康复中心陪了我一个下午,我什么状态,像我先前有说过:具体的可能老妈没法猜到,直接问我的话,我可能也会有所隐瞒,但毕竟母子连心的关系,摸清我心情舒畅还是沮丧,还是容易的嘛。
“章启轩啊……”
“嗯?”我直面对着神色略显犹豫的母亲,她顿了顿,还是说出口:“中午那趟是妈妈说得急了,没问清楚当时的情况就开口凶你,对不起……现在能告诉我们,是跟哪位同学,当时在聊什么呢?人员还是你那位女友,黄思语是吗?见你表情不太开心啊,跟她有什么争执,闷闷不乐吗?”
猜测的大致方向倒是没错的,但……我就算现在就直说了,意义不仅不算大,我拿捏不准思语此时的心情、有没有额外的事件影响到她对我的心态,这种状态下就下定论,虽然是向家里人诉诉苦抱个怨,本质上只要我对思语单方面的情感不产生根基上的动摇——相信她还是喜欢我的,而不是转而喜欢其他人,却瞒着我,不直说……
“没有……”我稍稍一顿,编了一个理由,“只是本…本来,我和她……之前就…就y…有约好,这学期…我……我俩,生日就…都在学期内,18岁……都没相…互相庆煮(祝)。”
“结果属……暑假有了,我…有了这…这件事,我和她梅…没了胡……互相,互相do……第一次,给对方过…过生日的j…机会,这才……”
“这才觉得挺不凑巧,心里不好受是吧?”老妈也挺愿意相信我的发言的,描述的言辞也挺符合我先前的消极、低落情绪的,轻叹一声,摸摸我凹陷下去的左脑:“再跟你说句对不起,但有些事要另说的……不要把消极情绪带到康复训练中,无论是住院期间还是回家,都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你的女友受你负面情绪影响太久,也会觉得难受、和你保持一定距离的,这种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吧?”
我……点点头没作声,嘴角是扯了一点无奈的弧度——老妈说话的习惯就这样,对熟人家、亲戚家的孩子都是温柔体贴的,要求不算过分的话都尽量满足,但对我?哪怕主基调是安慰、表扬这类积极性质的感情,她也会忍不住加点批评、警醒的词句,我都已经麻木了,不然这么来回起伏,心脏遭不住。
深夜,我和思语是首次我恢复线上联系后,彼此都没有互道晚安就睡觉的。不过我还是调整好心态再安稳入睡的:男女朋友交往,在阶段结束之前——无论是分手还是愿意结婚,想不发生一次不合,两人和和气气,那也是理想化的剧本。细想一下,思语这次和我闹脾气,比起我概念里的恋人发火闹矛盾的激烈程度还是要轻一些的,虽然引发不合的由头……按严肃级别划分的话还是较高的一档,但也是思语先说了“熄火冷静”,就别把事情往最坏的一面想。
就因为产生了这份信任吧,我也相信镜水和思语的感情没那么快抹掉,所以也就没去另外找袁靛,或是其他班里人,私聊去问“思语最近状态还好吗?”“有没有追她的男生?”心里多少是会有忐忑不安的情绪,但一来显得我挺胆小,对感情维系缺乏自信,二来也有她们毕竟同处一个空间里,她们要是私底下来一句:“你家镜水先生还来问我思语你的近况,大一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重的疑心呢?”那思语对我的印象岂不是再降一级台阶吗?在我的概念里,我还真有与她分手的可能……
再加上应该是不久后,12月初吧,我就要做补颅手术了,之后就可以逐步从医院返回家中,先是周末,再有可能每天都是在家睡,早上再开车送到二附院。虽然一瘸一拐的步态让街坊邻居看了侧目,我心里不好受,但总比颅骨缺了一大块、我还暴露在他们异样的视线下要略好一点吧?在我可以接受的状态下,先前几个月是在康复中心训练,今后则是慢慢让我回归现实生活,在实际环境中找到进能敢于放手挑战、退也有辅助道具可以利用,防止发生意外……越想越远,我也终于两眼迷糊,思绪散漫难以集中了。镜水入眠,毕竟是在康复中心,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保证睡眠质量,一觉醒来能有真实的精力去迎接日常训练的挑战,想太多,还不是做无用功?
“看样子,我在医院做着肢体、语言功能恢复训练的同时,未知的事件也在慢慢磨练我的胆气——不能物理上脚步变慢了,精神上连迈都迈不动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