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水村的牛长老，是头牛妖，如今顶着颗硕大的水牛脑袋，瓮声瓮气地对着柳承安说道。
脸色有些惶恐。
牛长老就没见过柳承安这号人，而且特别是柳承安在牛长老看来，也不像妖族。
妖族即便化形，无论如何也会保持些许化形前的姿态。
比如小狐妖秋儿的狐耳狐尾，蛇妖姐妹的竖眸、尾巴以及长长的舌头，可柳承安看来看去，怎么都像个人嘛。
不过牛长老猜归猜，却不敢对柳承安不敬。
之前来收岁贡的大王——指白采采，此时都站在这个少年身后，其他随行的小妖卒们更是规规矩矩。
显然说明了现在的话事人，就是柳承安。
也不废话。
柳承安扫了眼身前的牛长老，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小牛妖，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从白依依那得来的岁贡账册，说道。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岁贡的事。”
“啊？可大王，岁贡前些日子已经交过了呀。”
“是交过了，可数目有些不对，核算下来只有规定要上缴的二成。”
望着柳承安投过来的低垂视线，牛长老讪讪笑着，说道。
“大王，这……这上次来的时候也说了，今年欠收，确实没有那么多粮食，光是上缴的那些，就已经是全部的了……”
“全部？”
柳承安歪着头。
其实，来这里要做的事不复杂，岁贡少了，要么是实在交不上来，要么就是眼前的妖族群落长老说谎。
柳承安来看一眼便知。
如果真是因为什么天灾人祸，交不上岁贡，那也没办法，可……
微微眯起眼睛，在眼前的年长牛妖的系统面板中点开了传记一栏。
此时，牛长老还在卖惨。
“大王，你看看村子里的小家伙，这都饿成什么样了，咱们自己都没留一粒吃着呢，再要交岁贡，咱也没法给您去变……”
说到这里，又朝着白采采看去。
之前这位大王就挺好忽……啊不是， 是挺心善，没说什么，拿着东西就走了，企盼着对方能帮自己说两句。
如今白采采当然做不了主，虽心有动容，看着几个饿得皮包骨头的小牛妖可怜，却还是站在柳承安身后。
傻妮子也知道自己笨。
因此，出来的时候姐姐说了，由着柳承安做主，那么这事白采采就全听身旁少年的。
然。
柳承安却是直接打断了牛长老的诉苦，轻声说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瞧见牛长老还是斩钉截铁的摇着头，同时声泪俱下，拉着一旁颤颤巍巍的瘦弱小牛妖诉着苦。
可还没等他准备继续表演呢。
便见着柳承安已经带着一众妖卒和白采采，自顾地走入了村子里。
没有前往谷仓，因为柳承安知道那里一无所有。
而是直直走到了村子里的某间宅子前，相比其他牛妖们所居住的茅屋，这间宅子就显得气派得多，青砖灰瓦，还在梁间雕着的龙凤，两扇铜门绘着兽面，一旁还有坐镇的石狮。
这里当然就是牛长老的家。
而柳承安给了白采采一个眼神，后者长剑出鞘，瞬间铜门便碎裂一地。
完全不顾内里被惊吓到的牛长老族人，柳承安走入宅子内里，左拐右拐，最终到了一处好似荒废了的院落中站定。
牛长老跟着柳承安也是一路到此，此时的年迈牛妖，连走路都是颤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柳承安一来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今年风调雨顺，也没什么灾祸，可为什么你们的收成连月来都这么少？”
不仅仅是眼前的牛长老所在的盘水村。
根据白依依给的账册，九阴山势力范围内，所管辖的十五个妖族群落，其中，六个产粮，三个种植灵草，两个蓄养灵兽，四个采掘灵矿。
从几月前开始，陆陆续续，这些妖族群落在白采采去收取岁贡时，就找各种缘由搪塞，最终上缴的东西连两三层都没有。
所以白依依才总说自家妹妹傻。
被这些妖族群落的长老们哭诉几句，便信了人家的惨，人家给多少东西，就拿着多少东西走。
柳承安也摇着头。
再不去跟牛长老多废话什么，而是直接让身旁的两只蛤蟆小妖跳入院子里满是烂叶的浑浊池水中。
片刻后。
小妖回报，池子下面有间暗室。
随后就是几名妖卒合力将池水抽空，在满是泥污的池底揭开了一扇石门。
原本暗沉的池内，发散出璀目金银光芒。
内里，居然是一锭锭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银元宝？
“啊，这！！！”
牛长老见着柳承安带来的小妖卒们，将池水里的金银元宝搬了出来，眼睛都看直了。
“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知道……你……”
大声吼叫着。
怎么都没想明白，柳承安来到村子连半柱香的时间没有，怎么会知道他最大的秘密！
基本上算是被当场逮捕。
柳承安摇着头，望向已经歇斯底里的牛长老，轻声说道。
“方圆百里，幽云潭要求旗下妖族群落上缴月月九成所得；金光洞要八成；狐岐宫要七成……只有咱们九阴山，只要求上缴五成。”
“整个遮日渊内里，大小妖国上百，你去问问，到底有多少妖国和咱们一样，只要求五成岁贡的？”
岁贡到了各妖国手中，等妖皇派手下来取时，交上去的数量都是一样的。
简单而言。
九阴山比其他地方少收了几成，其实就相当于自己损失了几成的资源。
“这也就罢了，采采心善，当初信了你们所说，只收了本该上缴的五成岁贡里的不到两成回去，然后用九阴山多年囤积下来的资源，帮你们抵了少缴的那部分。”
“大家相伴多年，若有难处，也不是不体谅你们，包括这些时日来，也从没说过什么吧？”
“如此，为何还要得寸进尺？”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是吧？
老实人怎么了，老实人就该让人拿枪指着？！
柳承安见着牛长老那死灰般的面色，冷哼一声。
算是人赃俱获了，让众妖卒抬着那一箱箱的金银元宝出去，然后装上板车，再将这位牛长老和其家眷也都全部绑了，准备押送回九阴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