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或许想，或许不想吧。
那你想留下来吗？
……不知道。
既不想留下，也不想回去，那你到底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
可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留下来。
那就让我留下吧。毕竟我是个自私的人，还不想那么早死。
我知道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就当做是……让你留在这个世界的交换吧。
……
……
……
叶歌久违地做了一个噩梦。睡醒时，脑子一片混沌，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差点就从沙发上翻了下来。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才刚刚亮起，云间隐约还能看到月亮的影子，显然是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说起来，以前他从来不会做梦的。美梦也好，噩梦也罢，那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总是离他非常遥远，睡觉也仅仅是眼前一黑的事情。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短短数天他就把上辈子没做完的梦都做了一遍，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多稀奇古怪的梦境。
明明，他才是最不该去追求美梦成真的那个人啊。不然，那位妄自尊大的神明也不会称他作“无梦之人”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重蹈覆辙,将别人的梦当作自己的梦，将向来如此当作理所当然。所以，他才是个十足十的烂人。
“幸运，你这家伙是不是偷偷跑我梦里了？”叶歌伸手在沙发旁的瓦楞箱里捞了捞，没有捞到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团子。
“喵喵喵？”幸运其实就蹲在沙发上，黑乎乎的身影完全融入到了客厅的黑影中，叶歌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它。小家伙歪了歪脑袋，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来。
“我就知道是你。”叶歌叹了口气，干脆躺回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的噩梦好吃吗？”
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噩梦。幸运所导致的噩梦和一般的噩梦还是不太一样的，并不会直接把人吓醒，反倒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只有在梦醒来以后才会意识到这是个噩梦。要是一开始就把人吓醒了，那幸运就没办法吃到完整的梦了。
小家伙大抵也只是好奇，所以才会偷偷把自己的精神力渗进叶歌的梦里吧。至于那个梦是否本来就会发生，叶歌就不得而知了。但光从结果来说，那确实是个噩梦。
“喵……”幸运眼看瞒不住了，相当优雅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用脸蹭了蹭叶歌的手。
“好了，我也没怪你什么。”叶歌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它的脑袋，“不过待会儿还得出门，下次还是挑个好点的时间吧。”
“喵。”幸运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跳下来，转眼间便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叶歌也没在意，只是回到主卧里找到自己的平板，给沈幼伶发了条消息。他知道少女肯定还没睡醒，不过以她的性格看到消息后肯定就直接回了，没必要特意等到九点。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机会去她家蹭个早餐，吃过早餐再一起出门。
发完消息，叶歌就把平板放到一旁，躺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天花板。睡醒一段时间后，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逐渐散去，梦里的记忆重新变得清晰。这和之前他所做过的梦完全不同，就算想忘记也还是会记起来，犹如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
他再也听不见那个啰里啰嗦的声音，也不再执着于外头的风景。如果苏盼秋在这里，多半能说出确切的理由来——那是因为脑海中的执念在逐渐消散，连带着这幅躯壳也会变得虚弱。他本就是美梦成真的一部分，一旦这个梦无以延续，消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真是麻烦啊……这下该怎么办呢。”叶歌默默地思考着，等到天彻底亮起也没整理出什么头绪来。他本来还以为，在吞噬掉苏盼秋的美梦以后，自己多少能清净一段时间的。可这个突然而至的噩梦打断了叶歌的所有计划，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体内存在的问题。
永眠者八号的执念源于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也正是凭借这份眷恋，叶歌才能一直赖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贸然用一个陌生的美梦去顶替这份执念，那下场很可能是他会变成另一个永眠者，永远地沉溺在那个美梦之中。
苏盼秋的美梦虽然适合自己，但似乎又显得过于单调了。他至今都记不起来那个梦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有沈幼伶的身影。如果他真的选择用这个梦来顶替那份执念，那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隐约间，叶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没等他多想，桌上的平板忽然亮了起来。看了一眼，是沈幼伶发过来的信息。
【醒了就过来吧，刚好能早点出门】
【先去你家？】
【不然呢？现在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吧，昨天买的东西还没到】
【早餐出去吃吗？】
【我都行，如果不想出去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点】
【。。】
【你想说什么？】
【……】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怎么可能天天吃外卖，总得学点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只是在互发信息，但叶歌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少女那没好气的表情了。有时候，可能也确实不需要想那么多吧。
【那我现在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以后，叶歌便熄了平板。仔细想想，今天出门会买新的手机，应该也没必要带平板了，那么大一块带着确实不太方便。这样的话，应该只要带钥匙和银行卡就可以了，付钱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刷卡。
“哦哦，差点给忘了。”叶歌临出门前，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忘带了，回头大喊一声：“幸运？该出门了哦，再不出来你就只能留下来看家了。”
“喵喵喵？”幸运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看到叶歌似乎是真的打算出门了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三两下窜上叶歌的肩膀。做完这些，它才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做出一副“差点没赶上”的表情来。
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学回来的。
“对了……说起来，要不要给你买台电视机呢？这样你晚上待在家里就有事能做了。”叶歌锁好门，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一直都觉得给幸运买猫爬架或者猫玩具那些没什么用，小家伙太聪明了，那些小玩具确实很难引起它的兴趣。
“喵？”幸运歪了歪脑袋。
“算了，待会儿去买一台吧。你不看的话就摆客厅里。”叶歌摸了摸它的脑袋，“别给我添乱就行，我可懒得满世界地去找你。要是被沈幼伶逮到，指定没我俩好果子吃。”